“不过也无所谓了，就算刘嬷嬷还活着，也不会愿意和小姐当堂对峙，更不会愿意说小姐一句不好。从很早以前刘嬷嬷就是那样了。”
红裳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值得。当初刘嬷嬷对小姐多么好呀，简直是把小姐当成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抚养长大。小的时候老爷夫人家里事务繁忙，更何况还有三个更为年长的孩子牵绊着心神，所以能落到小姐身上的目光就很少了。如果不是刘嬷嬷从小尽心尽力的抚养着，小姐虽然也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可是大概能收到的关爱就少了许多。
事已至此，红裳干脆撕开了最后一层面皮，她死死的盯着刚刚一句话直戳要害的楼家大公子。
“而且大公子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楼家大公子楼玉关简直觉得莫名其妙，大拇指和食指放在一起捻了捻，摇了摇头。
“我当然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晚晴，这就是你的养母吗？这么多年，她教了你什么？”
突然被点名的晚晴也觉得很是惊讶，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从这一连串的事中回过神来，她这会儿还有点分不清楚状况，只不过突然被自己名义上的大哥点名，她下意识的抬了抬头。然后就意外看到了这位大哥眼中隐藏的很好的厌恶。晚晴本来就是个相当敏感的孩子，再加上这段时间需要在外做工为养母换取买药材的钱，尤其是对那些需要自己服务的的公子小姐们，她必须要时时刻刻注意他们的情绪，免得在他们不高兴的时候触了霉头。
所以这会儿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大哥对她没什么好感。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的，毕竟她离开了家里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跟他们在一起生活过，他们对自己有所排斥也是理所当然。但晚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就算是不高兴也应该是自己这个从小没有过过好日子的人不高兴吧？当他们在尚书府中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时，自己可是跟着养母在外面辛辛苦苦的讨生活，有时候甚至饥一顿饱一顿的。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自己还没不高兴呢！
“我养母教我为人处事应该如何与别人说话，反正没有教过我在这种时候对不熟悉的人呼三喝四。”
原本没指望她能回答的楼玉关这会儿不敢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你竟这么和我说话？”
“难道我还要供着你不成？！我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倒是你，若是你我并不相识，也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该对个陌生人这种态度，假如我真是楼家的女儿，你也不该对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找回来的妹妹居高临下的说话！因为做错事情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凭什么要把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发泄在我身上？难道是我欠了你们的吗？”
晚晴在此之前一直表现的相当胆小甚至怯懦，此刻突然爆发起来，就连元凰也多看了她一眼。
其实晚晴也不像这样的，实在是这些人欺人太甚。难道是她愿意自己刚出生就被抱走离开父母亲人？难道是她愿意过这样颠沛流离的人生15年吗？此刻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亲人并没像想象中那样的期待自己归来。所以她的出现是个错误吗？
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红裳心里当然是伤心的，她这会儿几乎要控制不住上前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抱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慰。可是她知道不能，至少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应该。
于是这个时候她强行让自己将目标对准了楼玉关。
“一年前实在是个叫人难忘的时间节点，正是一年前刘嬷嬷因病去世。也是一年前，奴婢意外发现有人在暗中追杀我和晚晴！只不过我命大，只是受了些伤，并没有危及性命，还因此得知了有人要对我们不利的消息。所以在那儿之后我就带着晚晴东躲西藏，试图找个安全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活着。但是奈何这世上就是不想有人让我们母女两个能够继续活着，那些杀手如影随行，不管到哪里都会被追上，所以我们总是隔三差五的就需要换地方。”
“也是因为这一年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日子，我的身子越发的败坏下去，最后没法子，晚晴才不得不来到集贤馆做一个服侍的婢女。”
红裳死死的盯着楼家两位公子，因为眼神太过冷冽，倒是叫他们两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但红裳的话还没有完，她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发现。
“我和晚晴平日里从未与人有过争端，怎么会有人不惜杀了我们呢？唯一有所牵连的，不过也就是十五年前那件旧事罢了。”
“我本来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也没想过要带着晚晴认祖归宗，毕竟那个吃人的家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看见熟悉的人一点点变成自己不熟悉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痛苦，晚晴这孩子从小就一片天真烂漫，她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对待。可是，偏偏有人不让我们如意，那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忍了。”
“楼公子，今日晚晴本来不该去集贤馆上工，她原本该在家陪我，只是我让她去了。所以那三个埋伏在我们房子周围的泼皮无赖扑了个空，还被那些热心的街坊邻居给抓住，我手上，还有他们的信物。”
“说来也是巧合，那三个泼皮无赖做惯了这种事，就担心自己哪一次被人给灭了口，所以悄悄地从您身上拿了一件贴身之物。”
听到这话，楼玉关脸色微微一变，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举动。
但红裳却不管他，径直说了自己的意外所得。
“论起武功学识，您自然比那三个泼皮无赖强得多。可论起小心翼翼讨生活，偷人东西什么的，您可远远比不上那些常年在市井之中生活的泼皮无赖们。”
然而，红裳却并没有直接说自己得到了什么证物，反而反问了一句。
“所以大少爷，您有没有察觉自己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