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还是下午就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箭】只留了头部，方便隐藏
周启开始后悔了
拿回来不一定是好事，让它安安静静锁在座钟里很安全，不超过5人知道的房间，还有什么地方更利于保护它吗？
更何况鲁比德可能有另一支箭存在，自己带着箭矢再去找它，风险成倍增长，稍不小心就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四下无人，他悄悄将手伸进襟袋，摸索几下，一阵凉风掠过，又让他的目光机警起来，确保安全后才用右手护着，在左手袖口里窥探
巴掌大小，闪着银光，十字星浮雕历经百折千磨依旧光可鉴人，映射着一片小小云空，一时竟分不清孰真孰假
“是错觉吗？它们…好像…越来越大了”
周启眼前浮现出一层白雾
双手逐渐失去力量
任由箭矢在面前滑落，发出清脆的摩擦声，顺着屋檐滚向地面，本人却只能看着，身体保持静止不听使唤，远远看去，好像糖果奶奶的屋脊上多了座形态怪异的木雕
“是替身攻击”
强烈的危机感迫使他恢复精神，但身体仍然动弹不得
正思考对策时，湿润的海风洽逢时宜拍到脸上，独特的咸腥味让他幡然醒悟
“只是海雾吗，最好不过”
人脑控制身体行动主要依靠电信号，在精神不振时，电流减弱，平时人畜无害的盐水趁虚而入，通过覆盖皮肤表面与神经争夺电信号，导致身处海雾中的人突然想做大动作时会受到明显限制
当地居民显然也清楚这点，知道雨前海雾会异常浓密，早早回家待着，就剩周启没人提醒，只随便套了件外套就上房顶呆着了，没穿贴身衣物，在海雾面前他和裸着没什么区别
但毕竟附着皮肤能影响的部分仅限于表皮，深层肌肉还有反应
周启稳定心神，试着活动右手，右臂也正常摆动了几下，只是完全感觉不到它在活动，这给它的主人带来了些奇妙的体验：像在操纵一台机器
稍作调试，他这台“机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并将目光锁定在滑动到房檐边缘的箭矢身上
“好吧，让我试试看”
第一步稳稳落实
接着几步也轻轻松松，和正常行走没太大不同
“什么嘛，不过如此”
眉尖挑起，嘴角隐约有一丝笑意，在完成转弯、小跳这类基本操作后，周启彻底被勾起兴致，真实体验操控机甲的机会可不多，没必要那么快回家，把箭矢回收了大可再溜达一圈
“一个大跳接后空翻，抓着它平稳落地”
念头一出，身体已经做好准备
只是，作为发力点的左脚自动凝聚了银白色波纹
“咔嚓！”
蹬腿瞬间，巨量银白色波纹通过铁制跟腱传至脚下，可怜的瓦片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场粉身碎骨，让左脚深陷其中，失去了平衡，周启惊叫一声，徒劳地挥舞双手趴倒在屋顶上，箭矢得到最后一记助攻，腾空而起追求自由去了
银白色法阵凭空出现，伴随着风刮树叶的沙沙声，白岩山神悄然而至，青翠衣摆迎风飘荡
“这么小个玩意儿别在房顶上玩了，长得还挺精致，再掉下去我可代管了。”
逃脱失败的【箭】看起来不大高兴，回到保管者手上还隐隐散发怒意
万幸只是虚惊一场
这一跤让左腿被困在瓦片堆的同时出于应激反应没了动静，而为了不教奶奶的房顶被失控的波纹掀翻，周启顾不上尴尬的处境，无奈继续充当木雕的角色
“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省省力气吧，我不会拉你出来，人类总是宁愿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也永远不想从别人的教训里学到什么。”
萝拉操纵风吹走烟囱上的灰尘，坐上去没多久便跳回屋脊，居高临下和其它人说话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当然也可能是烟囱顶端不太平整，坐上边硌得慌
“就不问那是什么了，塞壬把我赶出来想必它诱惑不是一般的大，我要是知道了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唔？我还想干脆让你保管呢，现在我的实力估计不够用，放在你手上也许安全的多…”
“咚！”
话音未落，橄榄木法杖和周启的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砸的后者目瞪口呆，无法理解又做错了什么
“首先，既然它很重要，既然上一任保管将它托付给你，不管是不是玩笑话，都不许轻言放弃。”
萝拉语调冰冷，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可争议的真理，而周启轻视的态度自然成了大逆不道的表现
“其次，永远不要把智慧生物想的太完美，我在几千年的生命里学到最有用的，就是神族、人类和精灵等等在利益面前根本没有区别，我们看到的【善人】都只是没碰到值得他们犯险的东西。”
周启看着萝拉蹲在面前，并果断地捏起他的脸庞，强制对视，近到可以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周启逼迫自己直面考验，波纹在血管中流动，直到对方眼神渐渐松软下来，松开他的下巴
“抱歉，想到了些不愉快的…算了，告诉你也没事，我认识一个叫邱德的孩子，在之前兢兢业业工作了几百年，至于现在，虽然宁愿相信这是假的，但很可能是他背叛了巴菲利亚神族，并协助维萨琉斯追杀他的同胞，为了前者承诺给他的大神殿长身份。”
她失意地起身望向东方，烟雨笼罩下显得茫然若失，形单影只格外落寞
等待许久，隐约听到喃喃自语
“没有资格，拼死拼活争个名号又有什么意义呢？阿德拉依。”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啥？”
“没什么，这件事以你的实力根本没有话语权，别随便掺和进来，太危险了。”
萝拉第一次展现出如此决绝的态度，权衡利弊，周启选择暂时闭嘴，好给双方留点周旋的余地
可能存在的另一支箭更值得思考
“萝拉。”
“嗯？”
“现在能拉我一把吗，腿开始疼了。”
“想的美，自作孽不可活，趁现在长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