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相少年—第650章—罗的第一场仪式
砰砰砰。
视点似乎可以听到罗的心跳。
那以血肉隔绝起来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不是假的。
罗的呼吸并不均匀。
一直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的少年竟然会难得疲惫。
这也是因为他太过急切的原因吧。
巨大的触手在“罗”的脑海里，拼命地抓住他的记忆。
视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疯狂的刑具正在以某种手段，挖掘、垦攫他的记忆。
转过眼前的转角，那里……
罗不由停下脚步。
飘浮在半空的视点也咽了口唾沫。
人群拥挤在那里。
披着黑袍，用漆黑的颜色遮挡自己的面容，掩饰自己内心的人们围拥在连接船舱与甲板的门口。
而那扇门……那扇门开着。
某种，某种氤氲的气息正从那后面……一点点，一点点散发出来。
像是雨。
像是水。
像是……某种吞噬空气的压力。
鼻尖轻轻抽动。
来自海洋的，属于海水的气味，慢慢地带起某种咸咸的腥味。
似乎……下雨了。
罗的脑海里，升起这个古怪的念头。
那里不是洞窟的内部吗？
为什么会有雨水的味道。
而那雨水，像是……万分古老。
每一滴水，都来自哪里？
最初的水又来自哪里？
罗小心翼翼地走到人群的后面。
踮起脚尖。
小心地、小心地……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
此刻的邪神信徒们，他们已经完全被门外的场景吸引了目光。
罗所穿上的那身衣服的主人，她的存在并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罗所感觉到的第一件东西……是隔绝。
明明门开着，但那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某种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某种看不见的膜在阻碍着罗的窥视。
那里……真的在下雨。
细密的雨水不知道来自哪里。
但是那古老的味道却连那“膜”都阻碍不了。
某种巨大的、庞大的……罗甚至不可想象的东西，正在那个“领域”里回荡。
雨水……落在少女的脸颊上。
她正仰着脑袋，看着天空。
雨那般落下。
似乎洞窟的穹顶不见了，变成了真正的天空。
爱丽丝。
罗甚至差一点就要喊出声来。
他握紧了拳头，牙齿轻轻咬着嘴唇上的肉。
她没有被捆住，但是她的面庞……那是认命的表情。
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海神。”
视点惊讶地唤道。
这是海神的领域，这是海神相关的仪式。
就是这个仪式……造就了黑骷髅号这艘幽灵船吗？
而幽灵船的诞生，将要献上祭品。
亦或者……
一道阴寒的光芒闪过。
一把锋利的刀具割在了爱丽丝的肩膀上。
罗不由捂住了嘴巴。
天哪。
但是没有鲜血渗出。
没有那血流崩溅的景象。
那把刀划过爱丽丝肩膀的时候，轻轻滑了过去，就好似在她的衣服上滑动。
她还穿着之前的衣服。
还是罗熟悉的样子。
但是……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古老的唱词幽幽而来。
这是海神的祭歌。
地上，一条条古老的鱼种在甲板上，排列出某个恐怖的符号。
视点从未见过如此广大的仪式。
而这，甚至是罗第一次参与的仪式。
他看着那一切发生，甚至连自己可以做什么都不知道。
某一道灯火照亮了那人的面孔。
漆黑色的袍子。
粗壮有力的手臂。
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再一次刺出手中的匕首。
那是用以仪式的匕首。
刀锋戳在爱丽丝的胸前。
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女躯体美好而干净。
心脏，在跳动。
刀锋也伴随着心脏而轻轻颤抖。
那心跳……像是远远，远远传递到另一个地方。
甲板上满是雨水，某种深蓝色的纹路在那仪式的中心，那两人的脚下，慢慢蔓延。
这些纹路，是否最终会成为造就幽灵船、带给他无尽恐怖的起始。
黑袍的男人重重挑起手中的匕首，在爱丽丝的胸前划过。
那是一个剖开心脏的动作。
罗在袍子下，甚至想要尖叫，想要哭喊。
爱丽丝！
雨……
爱丽丝的眼睛眨了眨，她似乎也有些害怕。
在冰冷的雨水浸润下，她的嘴唇已经泛起某种不健康的青蓝色。
但是她依旧没有动。
或许是不敢动。
那些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又要对她做些什么？
匕首没有划开她的胸膛。
反而是一段古老的唱词钻进了耳朵。
那每一个音符，透过那层阻隔里外的膜。
那声音。
那声音里的力量。
根本不是随意撑起的“领域”可以阻碍的。
那个男人，他的手在轻轻颤抖。
手中的匕首慢慢……慢慢戳向，爱丽丝的眼睛。
不，是她眉心中间。
仪式舞台中的祭品一件件被吞噬。
某条巨大的鱼正在吞噬那些祭品。
正在……
某个巨大的影子浮现出来。
那是……那是……
罗见过的古鱼。
那具木乃伊。
他干瘪的身躯此刻已经注入了力量。
某种，可以向下的力量。
终于！
那个男人，举行仪式的男人！
他已经举起手中的匕首！
就要对着爱丽丝挥下。
“爱丽丝！”
一声呐喊划破了现场的寂静。
不可靠近的力量终于被冲破。
爱丽丝抬起眼眸，看向呼唤她名字的人。
何等熟悉的声音。
是他……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嘴唇喃喃。
仪式的光晕正在波动。
那条古老的怪鱼无可压抑地晃动起来。
向下？
向下？
他在等待一个命令。
而这个时候，推开人群的动作。
置于腰际狠狠刺出的匕首。
爱丽丝看着那把匕首。
他的弧度甚至她还清楚记得。
明明，还是不久之前的事。
“他是谁？！”
“仪式被……”
“阻止他！”
“哎呦喂，你挤我们干什么？！”
“欸……那是……那是我？！”
罗已经举着那把匕首，向着那个举行仪式的男人刺去。
就是你！
就是你！
你想要夺走爱丽丝的性命吗？
那我就……
那人举在半空的刀子没有挥下。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少年，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罗就要杀掉他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