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痛苦的记忆接连不断，顾小菱已经不忍再看，看到那一张张笑脸惨死在不同人类手下，而那些人玩够了就将它们如同破布般丢弃，有些还苟延残喘吊着最后一口气，最终痛苦的死去。
它们做错了什么？它们完全信任着人类，付出的却是血的代价。
那些人说，它们的存在就是危险，可它们从未伤人，它们只会缩在自己的小角落卑微的看着人来人往，等人潮退去，才出来翻翻垃圾寻找食物，尽管如此，它们的脸上也依旧每天挂着笑容。
它们只是想要活着罢了，难道这也有罪吗？
顾小菱睁开眼，鼻尖酸涩不已，面前的小狗们发现她醒来，蹦蹦跳跳的蹭着她的身体，似乎是替她开心。
“那些恶人会得到报应的。”
顾小菱揉了揉眼角，拭去那一片湿润，她俯身拥抱着每一只小狗。
小狗们不懂太多的情绪含义，有人拥抱，感受温暖，它们就开心的直摇尾巴。
拥抱过后，她缓缓起身，强忍着不适，从恶臭气味中嗅寻血腥气的源头，小狗们也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最终她顺着下水道一路前行，到达了她找寻的地方。
顾小菱捂住嘴，这才压制住即将破口而出的尖叫，眼前的场景太过于残忍，让她不忍直视。
横七竖八的小狗尸体遍布，死状惨烈，它们的躯体早已被污水污染的脏乱不堪，毛发湿答答的粘在身上，伤口处腐烂生蛆，老鼠在啃食着它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痕迹。
“走开！走开！”
顾小菱愤怒的冲上前去，阴风四起，赶走了鼠群。
那些尸体满身疮痍，但她毫不介意的蹲下，抬手抚摸着尸体上的伤痕，低声道：
“你们一定很疼吧。”
思绪万千，心头的苦涩感将她淹没，她想到生前的自己，一直想要养一只小狗，可惜她养活自己都艰难，没有那个多余的能力再去照顾小狗。
她一直渴望拥有的小生命，却在别人眼中如同草芥。
顾小菱拿出符纸，低喝道：
“移花接木，转——”
她和小狗们以及下水道的尸体瞬间全数出现在一片青葱草地之上，同之前的荒草地大不一样，这里花草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四处都盛开着黄白的小花。
“这是我以前感觉难过时，常来散心的地方，你们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顾小菱一边说着，一边用符纸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将它们的尸体整齐摆放在一起，这才重新盖上了泥土，还不忘移植了一片野花在坟堆之上。
“汪！”
大黑狗的叫声似乎欢快了许多。
她回头望去，却诧异的发现那一直束缚着它的铁丝凭空消失了。
眼前的这一群小可爱们恢复了正常模样，看上去是那样的可爱纯真。
“汪汪！”
它们冲她叫着，尾巴摆动的很欢，眼中的死寂也终于被释怀取代。
最终，在她眼前一点点消散，化作星尘消失于天际。
她缓缓抬头，眼前是漫天星辰，是天空之海，波光粼粼。
顾小菱终于露出微笑，笑容之中包含了太多太多。
尽管被人类伤害致死，在最后却依然选择相信了她。
在这一刻，她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小狗们无法化成厉鬼，幻化为冤魂流荡人间，因为它们本性善良，它们是流落在人间的天使。
“该回去了。”
她喃喃道，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看见一对夫妻，怀抱着婴儿从她身边经过。
女人面容温柔，看着怀中的孩子，眼中的的爱意几乎溢出。
男人身形高大，轻轻的揽着妻子，手中还拿着一堆婴儿用品。
“你说说你，孩子发烧半天了才发现，应该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可饶不了你！”女人责备的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我以为她睡着了就没注意到，不会再有下次了！”男人连连保证。
看上去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妇。
顾小菱感慨，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女人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抱着孩子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柔和道：
“我们萍安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哦！”
顾小菱的脚步顿住了。
她惊讶的小跑过去，看着女人怀中的婴儿，在她凑过脑袋的一瞬间，那孩子似乎看见了她，冲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咱们萍安笑了，这么开心呀？”女人乐呵呵的开口。
顾小菱惊讶的捂住了嘴，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是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小婴儿，正是陈萍安。
她带着满腹的疑问，迅速回到了鬼界。
赶到偏殿时，阎澪坐在桌前，桌上放着满满当当的文件，而他似乎有些疲乏了，一只手撑着头，闭着眼看上去好像睡着的模样。
顾小菱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如同蝶翼纤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宛如天神精雕细琢的绝美容颜，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妖孽。
美色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她难以抵抗，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面前容颜完美的男人。
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他脸颊的一瞬间，那双蝶翼煽动，露出红宝石般的眸子。
眸中还带着一片朦胧的水雾，更添几分诱人。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诱惑的磁性尾音。
“我……”顾小菱装模作样的猛抓一把空气，理直气壮道：“有只蚊子！我帮大人赶走！”
阎澪挑眉，靠在椅背上，思考着要不要戳穿她这蹩脚的谎言。
毕竟这里从来不会有蚊子。
“工作做完了？”他最终还是给了她几分面子。
“那必须，我出马效率杠杠的！”顾小菱得意的扬起了头，随即道：“对了，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婴儿，她也叫做陈萍安，莫非……”
“她投胎了。”阎澪直接回答道。
“这么快？！”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听到回答后顾小菱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不解道：
“不是要十万分才能转世为人吗，她这么快就……”
“她命不该绝，是受人陷害死亡，所以可以投胎至幸福之家。”
“原来如此，确实是她应得的，”顾小菱点点头：“那林巧她们呢？”
阎澪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冰冷：
“她们死后，将为自己生前犯下的罪孽，付出千百倍的惨痛代价。”
顾小菱鼓起了掌。
天道好轮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