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备婚期间,宋璃没等来马氏倒是先收到了庄亲王世子妃的帖子,庄亲王虽然带着儿子们去了京都,但世子妃当时因待怀孕而被留在了雀阳城。
宋璃带着礼物登门,这一日下了雪,一大早府邸开了正门迎接宋璃,时至巳时世子妃亲自到了正门相迎。
“问昭华公主安。”世子妃秦孟朝宋璃行礼,宋璃步子又稳又快,她上前扶起秦孟,女子生产便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听闻秦氏生产时并不轻松,此后身子一直养着病,宋璃不敢大意,“天这样冷世子妃怎么还出来了?”
秦孟道,“无碍的,走,先进府吧。”秦孟生的五官娇美,一双大大的杏眼看起来也像糖渍过的春杏,含着盈盈笑意,“公主同令仪定了亲,若是论起来我们也算表亲了,我唤你阿璃可好?”
宋璃并着她入门,闻声便点点头,“这是自然,世子妃唤我阿璃就好。”之前宋璃来离洲查庄亲王府秦孟去了临港,而宋璃三年前离开雀阳城时秦孟还没嫁给陆渊,因而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宋璃。
“阿璃也不必唤我世子妃,便叫我一声嫂嫂?说来过不了几日令仪也该来了吧?”秦孟同宋璃闲谈着,此时旧宅中已经候着不少宾客,路过花园时许多女眷便都朝宋璃与秦孟行礼。
“令仪会跟着奉玉的迎亲队伍一同到,我听他说世子让他给世.....给嫂嫂带了些东西。”宋璃顺着秦孟的意思改了称呼,这让秦孟心情明朗了几分。
宋璃同庄亲王府渊源不浅,不过如今的情状来看,到底是友非敌,就在方才,她还看见了陆远,她倒也没有在意之前被陆远追杀的事,毕竟陆远在她手上也吃了不少苦头。
“世子与父王在京都可好?这一别一年有余,若不是我身子不好孩子又小,也早该去京都了。”听宋璃说起陆渊,秦孟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起来。
宋璃也是听过这俩口子很恩爱的,陆渊只有一位世子妃,即便去了京都后也不曾传出过什么桃色传闻。
“查落星关的案子时世子立了功,圣人褒奖几番王爷也甚为高兴。”宋璃眼中含笑,“有一回宴请,世子爷多饮了几杯,抱着令仪便喊世子妃的闺名,倒是叫令仪笑话了他好几日。”
秦孟微愣,随后脸颊就红了起来,“真是.....”她笑着摇摇头,语气娇嗔,“他呀,喝多了便似换了个人。”
“说来.....嫂嫂打算何时入京?”说起这事宋璃倒是想起来,“年后京中便要准备天寿节了,只怕到时王府会忙上好一阵,”她停下步子压低了声音,“嫂嫂可有想过近期便去京都?”
天寿节是大事,诉万国令关系重大,不仅宋家可能会出手,其他藏在东陵的势力必然也已经蠢蠢欲动。
陆倬云在此次会晤中定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秦孟作为世子妃必然是要赶去京都参加天寿节的。若是当真在路上出了事,应天昉再接手只怕分身乏术。
“这......倒是打算待开了春再出发。”秦孟怔了怔,却发现宋璃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可是有何不妥?”
宋璃向周遭扫了一眼,最后开口道,“嫂嫂,我想看看小侄儿,不若先去瞧瞧他?”秦孟猜到宋璃只怕是有什么私密话,于是赶忙点点头,“璋儿在我院子里,走,咱们瞧瞧他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主院,待进了屋脱了大氅秦孟便吩咐婢子们先退了,宋璃见状开口道,“嫂嫂,可否让陆远前来一见?”秦孟点点头,走到门口吩咐了婢子一声。
等待陆远的空隙,宋璃倒是当真逗弄起了孩子,秦孟抱着孩子笑,“璋儿,瞧,这是你未来舅母,昭华公主。”
陆含璋未满周岁,说话还不利索,此时正被秦孟拢在怀里瞪着大眼睛瞧宋璃。宋璃还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幼儿,她也觉得有些新奇,“小璋儿,笑一个。”
陆含璋也不怕生,听了宋璃的话当真朝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宋璃得趣也笑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陆含璋生的珠玉可爱,宋璃见他一笑便解了自己身上的玉环递过去,“小璋儿,这玉环送给你呀。”
秦孟笑的双眸弯弯,点了点儿子眉心,“你倒是会讨巧。”这玉环一瞧便不是俗物,瞧着像是宫里的东西。陆含璋见母亲点了头,他才伸了手,“公....公主。”
宋璃与秦孟都愣了愣,旋即笑出了声。
“这是我受封时圣人所赠,便希望我们小璋儿也能得圣人庇佑,喜乐长安。”宋璃见他抓紧了才放开手。
“公主!公主。”陆含璋笑起来眼睛都不见了,嘴里只重复着公主二字。秦孟看向宋璃,“看来璋儿是很喜欢舅母了。”
宋璃心情愉悦,京都盛传幼儿听见她的名号便要啼哭,瞧,这幼儿明明朝她笑的可爱。她捏了捏陆含璋的小手,“璋儿如此可爱,我也很喜欢。”
秦孟逗着儿子,又朝宋璃笑,“阿璃生的如此貌美,令仪也是俊美非凡,想必将来你们的孩子定是大美人。”
宋璃错愕了片刻,她和萧执的孩子吗?她从未想过这些。秦孟见宋璃笑容一顿,也想到了宋璃的身世,又想到之前两人婚事被耽搁,还不知后来是如何打算的。
“若来日海清河晏,我愿成真,我想要儿女成双。”宋璃突然出声,眼神也柔和起来,略带狡黠的笑起来,“令仪确实有几分姿色,应该能生一双可爱的孩子。”
生生世世的轮回中她和萧执从来没能有一个好结局,这一世是她离成功最近的一次,若将来危机得以解除,她或许真的会同萧执有一个家,有他们的孩子,然后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处。
宋璃言语大胆,秦孟却从这些话里窥得几分她的真实性情。“阿璃定是能如愿的。”对于宋璃,秦孟更多是的感激。
庄亲王府能得以保全虽是圣人的意思,但他们都清楚这其中宋璃出了不少力。甚至于那批在临港丢失的军械,宋璃所行本意虽然不是为了他们,但她的父亲却也是因此才逃过了一劫。
“世子妃,公主,小人前来复命。”门外传来陆远的声音,宋璃与秦孟便都收回了心神。
“陆掌事进来回话。”秦孟朝外吩咐了一声,随后陆远便进了屋中。
再一次见到宋璃,陆远心情有些复杂,约莫一年半之前,他们还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小人拜见昭华公主。”陆远躬身行礼,宋璃轻笑了一声,“看来陆掌事的伤是都好了。”
陆倬云入京之后陆远一直被关押在雀阳的应天昉中并未离开,一直到庄亲王回朝,圣人将科举的事宜交托给陆倬云,陆远才被放回庄亲王旧宅。
庄亲王身上不能有污点,那么陆远自然便没有刺杀应天昉主事。但陆倬云也一直担心宋璃会记恨此事,便也就一直没将陆远召去京都。
“公主恩德,小人没齿难忘。”陆远始终没有抬头,只是恭敬的立在一旁。宋璃落座,摆了摆手,
“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放眼整个东陵,同我交过手却还活着的人也算不出几个来。陆掌事,前尘不必追究,倒是当下有件要紧事需得同你参详参详。”
陆远是庄亲王的心腹,萧执曾说过,他在府中虽然只是掌事官,但其实与主子无异,且几次交手,宋璃看得出陆远着实有些本事。
陆远闻言这才抬起了头,他迎上宋璃的目光,“不知公主有何吩咐。”宋璃朝秦孟也招招手,“嫂嫂也需拿拿主意。”
秦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抱着儿子在主位上坐下。
“明年东陵最要紧的大事便是圣人的天寿节,届时各国使臣皆会出席。按惯例,这一回天寿节东陵必定会有新令颁布,而有关天寿节的筹办事宜我已从圣人处得到口信,此事将由王爷操持。”宋璃开口道。
陆远听了并不惊讶,于是问道,“敢问公主,可是天寿节有何不妥之处?”宋璃嗤笑,“有应天昉在,天寿节自然没什么不妥的,但是庄亲王府妥不妥便不好说了。”
秦孟垂眸想了片刻明白了宋璃的意思,“阿璃是担心有人会向王府下手?”陆远却摇了摇头,“王爷与郎君们皆在京都,出不了什么大岔子。”他抬眼看向秦孟,“公主是忧心世子妃与小主子。”
宋璃颔首,“不错。离洲去京都路程不短,这期间若想下手并不难。”她朝房中的两人扫了一眼,“温瑶与元怀瑾婚仪后便要赶回京都拜堂,依我来看,嫂嫂与璋儿若能同行那便再好不过。”
秦孟愣了愣,宋璃继续道,“我也不瞒嫂嫂,此番来离洲的中途我们曾受了伏击,不过此事已经了了,短时间内对方不会再敢轻易朝应天昉出手。加之之前阿瑶受了些伤,我已经调了津云卫暗中跟随,你们若是同阿瑶一道回京定然安全很多。”
陆远晓得轻重,当下便觉得这提议很好,“若能得公主庇护自然再好不过。”他朝宋璃抱拳,“只是此事怕是来不及请示王爷了。”
陆远说罢又看向秦孟,秦孟尚在怔愣中。温瑶的婚仪没几日了,也就是说如果她要同行,便要在这几日打点妥当。
“嫂嫂可是担心时间太短来不及做安排?”宋璃问道。
秦孟想了片刻心中沉下一口气,“不妨事。行李能收拾多少便收拾多少,左右去了京都便什么也缺不了。”她抱紧了儿子看向宋璃,“阿璃所言极是,我同璋儿才是有心之人最好下手的机会。”
秦孟呼出一口气,“陆远,你今日便清点人手,待温大人婚仪完成,我们便同他们一道出发。”
宋璃对秦孟的当机立断深表欣慰,她本以为需得费些口舌,毕竟这趟去京都对她来说也是大事,这样短的时间准备,且还带着孩子,常人自然会犹豫。
“小人未得王爷诏令,不敢私去京都。便由小人留在打点府中余下的事务吧。”陆远虽然也很想去京都,但他不敢妄动,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宋璃的脸色。
宋璃又轻嗤了一声,“得了吧,王爷将你留在雀阳不过是担心本宫心中不悦。世子妃这一路回京身边除了惯常伺候的仆婢自然少不得亲信守着。”
宋璃站起了身,“且京都王府之中掌事官的位子一直空悬......啧....你们庄亲王府欠我的人情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秦孟无奈一笑,“多谢阿璃。”宋璃晃悠到陆含璋面前,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手,“这可如何是好呢,谁让我们小璋儿如此可爱。”
陆含璋收拢小手抓紧了宋璃的指尖,笑弯了眉眼,“公主!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