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走在回医馆的路上，苏木呵笑一声，感觉自己今天多半也被情感放大器给影响了。
否则，已经度过情感爆发期，趋于平稳的自己，脑海中绝对不会闪过之前那些念头。
未免太过......质朴？
但很快，苏木又是皱眉：“不对，这才是我，归根结底，我也不是什么历尽沧桑的老头子，可之前的我......是因为封锁了情感，所以刻意表演出来的......总觉得也不对劲啊。”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他目前可以确定的。
自己变得更像自己了。
这是好事。
同一时刻，他脑海中不经意闪过一则消息......好像，有什么地方要去来着。
皱眉思索着，苏木尝试把握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却迟迟未能解开，直到街边传来的吵闹声，将他唤醒。
“发生什么事了？”
朝着人群看去，就见城南的一处空地上，不知何时搭建起了擂台，莫名的熟悉感，让苏木终于回想起来。
这不是当初杨蕙兰比武招亲时候的台子吗？
因为当中杨蕙兰逃的仓促，对方来不及收拾，而收拾这样一处擂台又是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再加上这一处擂台也不影响百姓生活。
所以，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没有被拆除，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些走江湖卖艺的，在上面表演，以换些赏钱。
不过今天，这一处擂台，却是重新恢复了它的职能。
便见其上靠后的位置，摆放着一把铺设了皮草的交椅，一个豹头猿臂的彪形大汉坐在上面，手中抓着一整条羊腿在啃。
看样子，应该是异族的守擂人。
在其身旁，却是一个长相普普通通，却给人一种奸诈狡黠之感的中原人，其人上前一步，朝着擂台下的观众们道：“不知道还有哪位大侠愿意上来赐教，若是没有，那今日的彩头，便归这位来自大漠的勇士了。”
此话一出，台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苏木听了这番话，也有些好奇走了过去，打听询问过后才是知道。
这里比武打擂已经持续三天了。
每天都有神秘富商送出五十两的花红，也就是奖金，采用车轮战的方式，一人守擂，由其他人轮流打擂，打擂之人若是赢了，便顶替擂主，直到没人打擂，或是每日黄昏之时，在擂台上站到最后的擂主，就能拿走全部奖金。
这样的规则听起来，似乎对第一个守擂的人极度不公平，可实际上，除了第二天，余下两天，能够站到最后的擂主，都是那最初的守擂之人。
今日亦是如此。
那来自漠北草原的汉子，已经接连打败十二名挑战者。
“还有这样的事？”苏木听完了身旁一个观众的讲述，不免有些意外，他看那擂台上的汉子，实力不过宗师初期。
固然在江湖上算是一方高手，可这里是大明京城，不说高手如云，可宗师高手绝对不少。
而如今守擂的人，又是异族武者，但凡让对方连赢三场，都会长他人志气，灭大明武者的威风。
何况是十二场。
“输得都是我大明武者？”苏木又试探开口。
那老伯这才摇摇头：“一开始是，但自从第二天，我大明武者夺魁之后，这擂台就没有什么中原武者光顾了。”
“这是为何？”
苏木想是想到了什么，但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他还是出声询问了一句。
老伯叹了口气：“那番邦之人籍籍无名，我大明的高手赢了，会被人说是以大欺小，若是输了平白涨他人威风，这还打什么？”
果然。
在得知了有大明高手比武夺魁，却仅仅只有一场，苏木便猜到了，同时有了更深入的联想。
这应是蒙元或是其他国家耍的小把戏。
算是个开胃菜，若是赢了，便能令大明武者颜面尽失，若是输了也可以传出大明武者以大欺小的话语，将落败的影响降至最低。
这也是为什么守擂的武者会是宗师初期，而不是更高或是更低。
宗师初期，即便是放在锦衣卫之中，都是镇抚使一级的存在。
而宗师中期，即便是异族武者也不会籍籍无名。
如果苏木没有猜错的话，搞这小把戏的人，应当还做好了方案三，也就是被大明识破阴谋，无人打擂。
若真是那样，他们多半会在坊间放出传言，说大明武者怕输，从而逼着大明的高手上去‘以大欺小’。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朝廷的那些大臣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不算太笨。
中原武者不好出面，便借了他国武者之力。
借力打力，我自看猴戏。
若是他国武者输了，我大明没什么损失，若是他国武者赢了，我大明也不需要付出什么。
至于会不会被人说闲话......若是我大明武者从始至终都没有迎战夺魁，那或许会落人话柄。
可事实却是，我大明武者第二天便是赢了，却在坊间落得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由此可见，我大明的高手不是不敢迎战，而是不屑欺凌弱小。
反倒是蒙元武者，接下来可就要小心了。
要是落败，那就是打了蒙元武林的脸，可即便是赢了，也难保不会落得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可谓是哪哪都不讨好。
偏偏蒙元武者已经深陷泥潭，全身而退已是不切实际，只得两害相权取其轻。
以大欺小再怎么不好听，也总好过堕了蒙元武者的威风。
正当苏木想明白了这一点，那擂台之上，前不久才上去的眉目狭长的持剑武者，已经被从擂台上打飞出去。
围观群众瞬间让开了一处空地，省得波及到自己。
苏木见到这一幕，想了想，还是抬手虚托，一股无心之劲，在那人即将砸落在地的时候，化解了冲击，将他遭受到的伤害，降至最低。
他出手极为隐晦，擂台上蛮牛一样的异族武者也没有察觉。
依旧在敲着胸脯，像是得胜归来的大猩猩，而后接过身旁侍者递来的葡萄酒，猛地灌了一大口，喝了有三分之二，洒了至少三分之一，将他所穿衣物以及那裸露在外的浓密护胸毛都给打湿。
而后就听这漠北草原的大汉，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身旁那气质奸诈的中原人听了，表情有些犹豫，没有直接翻译，苏木却因为曾经要去蒙元执行任务，而学了一些蒙语，听懂了他的话。
大致的意思是：“草原上的牧羊娃都比刚才那家伙厉害，换个能打的来！”
后面半句话也可以翻译成：“难道没有更能打的了吗？”
若是依照后面的翻译，这句话应该是连大明武者也囊括在内，算是一句挑衅的话语。
这是想将大明重新拖下水？
不过那气质奸诈的中年人，只是按照第一种语意来翻译，并没有给这蒙元武者机会。
这让苏木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原以为是汉奸的存在，没想到是派过去兜底的卧底么......苏木心中想着，却觉得这中年人的‘文字游戏’，并不稳妥。
我若是蒙元人，这时候在围观群众里面安插一个托，那你这靠翻译‘出错’搞出来的局面，岂不是要当场爆炸？
念头闪动，苏木的精神力扫过人群，果然发现了一些有问题的家伙，并非是有什么小动作，而是他们的情绪明显要比其他人高涨，其中透露着喜悦。
这是他精神力恢复正常后衍生出来的小手段，虽然仍比不得无情的读心术，可也能比其他宗师，更能感知到别人真正的情绪变化。
不过正当他想着先将这些人的嘴‘堵住’，然后再想应对之策的时候，却听人群中，一道字正腔圆的喊声响起：“我来！”
围观的百姓自发让出一条道路，就见一个头戴高帽的中年武者，龙行虎步而来。
来人的个子并不算高，但却给人以雄壮的感觉。
神态威仪，能够明显感觉到上位者的气质从他身上散播开来。
再加上那一口吐字清晰的中原话，很难不让人认为他是朝廷派出来迎战的高手。
即便是苏木，第一时间也产生了对方是军队里走出的高手的错觉。
直到那人一步步走上擂台，抱拳自我介绍，方才将误会解开。
“出云国乌丸，前来向阁下讨教。”
“出云国？”
听到这个名字，苏木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一旁的老伯则是一副惊讶的模样：“他就是出云国的乌丸？！”
“怎么，老伯你知道？”苏木看向身旁的老者，不禁挑了挑眉。
怎么回事，他的履历上不是有情报司千户这一条吗？
怎么搞的现在连一个路边老伯都比他有见识？
“乌丸就是此次出云国的特使，前来给咱们皇上祝寿的。”老伯解释了一句。
“原来是他。”苏木终于是记了起来。
出云国特使乌丸，那不是成是非在原着当中的成名之始吗？
正是有着对方的存在，才给了成是非立大功的机会。
不过，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位乌丸特使，应该是铁胆神侯的人吧......不对，好像又不是。
苏木皱眉思索，却总觉得过去的记忆模糊不清......毕竟过去了那么久，而他在觉醒前世记忆的时候，还只是个没有武功修为的普通人。
尽管后来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修炼出了一身极高的武艺，身体各项数值也远非寻常武者所能及。
可已经遗忘的记忆，却也是无法挽回。
这也就导致了，他能够记得一些重要的人事物，但具体的细节，却无法完全回忆起来。
正当他思索之际，擂台上，乌丸已然打败了那漠北草原的武者。
实力着实不错，但这也让苏木彻底确定了一点，这个乌丸应该不是铁胆神侯的人，或者说，他并非是自己记忆中，那个劫持了太后的乌丸。
后者实力再弱，那也是能和曹正淳交手一二的武者。
即便是被从头虐到尾，可实力也不应该弱于宗师中期。
而此刻台上的乌丸，充其量只有宗师初期罢了，而且还是在宗师初期当中，都算不得拔尖的平庸之人。
在看到蒙元武者落败之后，苏木也没有了继续观看的兴致。
转头继续朝着医馆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同福客栈内。
李大嘴炒完了菜，趁着闲暇之余，和秀才闲聊着：“不是，那可是五十两啊！五十两，都够我在同福客栈炒好几年的菜了！”
随着李大嘴厨艺的提高，客栈生意变得更加红火，连带着客栈伙计的月钱，也得到了一次增长。
就拿李大嘴来说，如今的月钱是每月四钱，同时还能从客人的每道菜里面，抽取百分之五的业务提成。
“就你那武功。”秀才轻笑一声，就见李大嘴已经撸起了袖子：“我武功咋的？”
“没说你武功不好。”秀才赶忙改口：“可问题是，你能扛得住人家车乱战么？”
要说爆发，李大嘴凭借着宝刀、刀意，即便是比起许多宗师初期，都是不遑多让。
可话又说回来了，李大嘴毕竟修炼时间尚短，真气积累总归是个弱项。
打一场两场还好，车轮战就不行了。
前几天，李大嘴就是因为这一因素，而没能去挣那五十两，可经历了三天的冥思苦想，如今他再次听到秀才的话，嘿嘿一笑：“你当我没想过？他那个优胜条件不是还有一条？我掐着时间，赶着日落黄昏上去，将擂主给挑了，那银子不就是我的了？”
听到这话，饶是秀才，也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你这心思要是放在做菜上该多好。”
李大嘴只当这话是在夸他，没有在意，正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大嘴，你要打擂可得赶快啊，我回来那会儿，可是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
“啥玩意？”
李大嘴听了后，直接转过了头，正准备询问一番，却见门口进来的是一个熟人。
“苏大夫？！你啥前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