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忆走了。
一如她来时那样突兀，在喝完了那杯酒后走的毫无征兆，甚至酒杯里的酒还是开始那样浅浅的。
曲无忆的突然离开让明月心都有些反应不及，她的隐隐敌意，她的偏执病态在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风声的曲无忆面前感觉被碾碎的点滴不剩。
而罗言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曲无忆的离开罗言没有挽留，目光都没有从酒壶上移开，身子也没有挪动过分毫，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罗言也没有开口说出。
直到明月心忍不住拿起酒杯给自己斟满，罗言适才回神忍不住在明月心身上停留了片刻。
罗言突然意识到自己拿明月心和曲无忆放在一起去比真的就是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两个人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月心的魅力没有人可以抵挡，但曲无忆.....她会在意明月心是谁吗？
“啧...”
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罗言望着身侧的明月心出神，哪怕罗言真的恨极了眼前这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有魅力，她的美近乎美到了骨子里。
随着曲无忆离开明月心又恢复了万种风情的模样，她不善妒，但她却最在意自己在意的事情。
“他来了。”
正自小口啜着酒杯的明月心动作微微一顿，而她口中说出的话更是让罗言忍不住愣了。
这是明月心从小楼离开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哪怕就是在两人一起沐浴清洗身体上的痕迹时也没有多说过一句，从始至终都是沉默以对。
“谁？”
罗言皱眉但最终还是开口了，因为罗言很清楚眼前的女人同样不会无故方矢。
“我。”
声音响起的毫无征兆，哪怕是混杂在酒楼一楼传来的喧闹里也没有影响到分毫，清晰传到了罗言和明月心的耳朵里，至于稍远一些的位置则完全没有察觉。
男音并不浑厚，甚至有些嘶哑，但落在罗言的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一时间按在酒壶上的手顿住了，哪怕这个声音只听过一次但对于这个声音记忆真的太深刻了，因为他的主人赫然就是...公子羽！
真正的公子羽！
沈孤雁！
先前曲无忆离开的位置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背影，白衣胜雪，如霜的白发更是比白衣更白，而他的出现就像先前的声音那样，毫无征兆。
他的背很直，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弯下，哪怕是背对着人的。
经过最开始的震动过后罗言笑而不语，甚至还有心思给了身侧明月心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后望着定定站在桌前的白衣背影，捧酒轻道；“距离约好的时间好像还有两个月吧。”
怕？为什么要怕？
之前都说了随意了，以这位大佬的身份应该不会仙人跳吧？何况主动的还是你老婆？
压下心底纷至沓来的念头罗言望了眼已经彻底亮起的天涯字样不禁笑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罗言表示完全不慌。
“告诉我白玉京的位置。”
公子羽的声音沉默而冰冷，但对他记忆犹新的罗言还是敏锐察觉到了公子羽语气里的异样。
就仿佛一座压抑了许久的堤坝，可能下一刻就因为小小的一只蚂蚁就彻底崩塌，宣泄！
“说好的还有两个月。”
罗言淡定笑了，完全不在意眼前站立着的就是那个剑斩方龙香踏破嘲天宫的公子羽本人。
转身！
原本背对着罗言的公子羽突兀转身，直直挺拔的身子犹豫一把已经彻底出鞘的利剑。
沈孤雁的脸很消瘦，但没有和他那一头白发匹配的苍老褶皱，反而对比之下显得很年轻，而且没有了青铜面具遮掩同样少了那种压迫，完全没有了作为公子羽时的神秘。
这就是沈孤雁呀...
显然对罗言的答案并不满意，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但没有了青铜面具的遮掩第一次直面公子羽罗言反而冷静下来了，不仅仅是因为完成了天涯明月刀的任务，而是此刻对于公子羽罗言完全没有了敬畏。
公子羽突然现身罗言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他和明月心的缘故，他和明月心的事情沈孤雁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曾几何时站在他身边的白衣女人是坐在了自己身边？
这一刻的公子羽很强，强到近乎可以横推天刀顶尖高手。
但罗言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沈孤雁很可怜。
“秦川。”
被沈孤雁淡漠目光盯着罗言表情忽一松，口中轻声吐出的同时也伸手把自己面前已经空了的酒杯斟满，甚至还连带着明月心手中的那杯，直到罗言举杯公子羽脚步仿佛扎根般定立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时罗言突的抬头，悠悠声道：“人在秦川。”
“秦川？”
沈孤雁的淡漠声第一次出现了异样，哪怕是当初在醉月居见到罗言时也没有过，在定定扫视过浑不在意自顾自举杯的罗言和同样目不斜视的明月心后沈孤雁忽道：“但愿你没有骗我。”
没骗你？
怎么可能没骗你！
听到沈孤雁的补充声罗言心底下意识补充，然而下一刻公子羽就离开了，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只是这一幕在罗言看来怎么都有一种狼狈躲避的味道。
“呵...”
见到空空如也的桌前和透过临街的栏杆望着外面的喧闹罗言忽笑了，旋即举杯，一饮而尽。
酒液划过罗言喉咙，突如其来的清凉刺激让罗言眉眼都忍不住眯起，细细品味这一刻的味道。
“人真的在秦川？”
忽的身侧传来明月心的声音，声音很轻，幽幽仿佛自言自语在耳边响起呢喃般充满空灵。
听到明月心那如同无意识的呢喃声罗言眯起的眼角睁开些许，一眨不眨的盯着明月心，直到她忍不住避开目光，罗言突道：“你猜！”
说着，罗言想起公子羽之前离开的果断不由笑了，秦川当然不是罗言胡乱指的，也真希望沈孤雁找到秦川自己给他留下的惊喜之后不要太开心才是。
想到给沈孤雁留下的后手罗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随后在一眼扫到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月心后笑意忽又一收。
“走了，走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