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忻的脸还红着，迷茫地看着窗外讲电话的焦棠，样子看起来还有醉意。
谢丞晏等了一会，见她始终不说话，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等下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借用你的车。”
“oK啊。”岳忻点点头，连个眼神都没回给他。
车内一时变得相当安静。
两人蓦然就没了话，直到很快挂断电话的焦棠打开车门。
“不好意思忻忻，不能送你上楼了。小夏那边有点急事，我得赶紧过去。”
岳忻探过头来，“要不要紧啊，用不用车借给你？”
“不用不用，我已经在叫车了，司机刚刚接了单。”焦棠小脸通红，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急的。
“那你自己当心，有事打给我。”
焦棠点点头，顾不上再多说什么便紧急道别。
待她急匆匆小跑而去的背影越来越远，岳忻轻叹出声，“那谢老师路上小心，车子明天给我定位，我叫人过去取。”
说完，随手抄起羽绒服披上就打开车门下车。
外面不是一般的冷，刚才还懒洋洋的人瞬间就麻利起来，仅用了不到两秒就把自己勒得严严实实。
脸颊上有点点的湿感，不知道是不是又下了雪。凛冽的寒风擦着路灯呼啸而过，整个冬夜都显得分外寂静。
岳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头还有点晕，朝不远处的楼门慢行了没几步，脚下就一阵踉跄。
宽大的阴影迅速将她从后面笼罩，手臂上顿时多了一股安定的力量。
岳忻轻轻挥开扶在她小臂上的手。
“我自己可以，你走吧。”
说完头也不回，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谢丞晏也没吭声，放开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
楼道内温暖又明亮。
行至电梯前，岳忻终于回过头，“为什么跟着我？”
冷冷淡淡的没有被吓到，显然知道他始终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那么能说会道的人，今天却不喜欢理人。
谢丞晏的心里好似有一团梳理整齐的线，莫名其妙被人拍了一爪子，开始变得有些理不清。
他眸色沉沉，“送你上电梯。”
“哦。”岳忻随口应了一声。
晚间的电梯并不难等，没一会，空梯就“叮”地一声打开。
岳忻站进去按了楼层，望着一门之隔的人摆手。
两人谁也没说再见，平静的视线交汇最终被缓缓关上的电梯门阻隔开来。
谢丞晏在原地等了一会，见电梯数字停在了十八楼后不再动，才无声地叹出一口气，理了理衣角向外走。
他倒没想真的开走岳忻的车，天寒地冻，无论是明天焦棠来取车，还是让王逗送一趟，都耽误时间。
他掏出手机，满格的电量和wifi就在右上角静静显示。
刚准备给王逗打个电话，新的信息就显示在眼前。
【手擦破皮了】
没头没尾的。
谢丞晏盯着那信息来回看了好几遍，眸中越发深沉。
再次回到电梯前，谢丞晏用了比出来时快上一倍的速度。
从一楼到十八楼，每一个楼层都让他的心跳加速一拍，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由模糊变清晰，只差最后半层淡淡的薄纱。
出了电梯没多远，果然在墙角看见熟悉的一团人影。
谢丞晏轻手轻脚走过去，“我看看。”
岳忻也不抬头，大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只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
淡红色的擦痕在灯光下异常清晰。
谢丞晏轻轻握着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半分无奈地轻笑。
“幸亏我来得快，不然都要愈合了。”
“我是内伤。”岳忻小声嘟囔了一句，抬起脸顺着他手上的力气站起来。
她今天穿的靴子跟很高，两人的视线还未能平行，却也能定格在相同的区域。
接触到那有些灼热的目光，岳忻感觉晕眩得更加厉害，下意识后退靠在墙上。
“你今天——”
低沉磁性的嗓音刚刚飘出，手机铃音恰好将他的风头盖了过去。
岳忻顺势转身，“陆哥？有什么事吗？”
时间已经晚了，楼道里相当安静，打电话她也不敢提高音量。喝过酒的嗓音有些沙哑，在冷清的空气里低低糯糯的，带着点微妙的慵懒。
“还没……嗯，什么时候？”
“我当然知道啊，怎么了……真的？”
“好吧，我知道了。放心啦陆哥。嗯，秘密……”
接电话的人背对着他，叫他无法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但声音里不同的语气波动，谢丞晏接收得相当完全。
谢丞晏眸光闪烁，不知名的情绪今晚似乎就没有消散过，此时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过了漫长的两分多钟，这通电话终于在他的注视之下结束。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等到岳忻转过头来，听见对方问：
“谢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谢丞晏双眉紧蹙，刚才他还没问完的话，就这么被她忘在了一通莫名其妙又毫无边界感的电话里。
岳忻已经往自家门前走了几步，好似才想起来，“刚刚谢老师想问什么？”
谢丞晏悄然上前，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为什么你管陆予叫陆哥，叫我却是‘谢老师’。”
“……”
有那么一瞬间。那双眸子仿若深不可测的黑洞，即将把她整个人都吞噬淹没。
岳忻愣了愣神，在一片只有轻微呼吸声的沉寂中淡淡开口。
“谢老师……这个称呼其实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水灵的双眼好似染上一团雾气，在她带着些许酒气的微红脸颊之上显得格外诱人。
谢丞晏骤然一愣。
喉咙似乎被北方糟糕的空气抽干了，紧紧地有些发涩。
望着她酒后冒着傻气的眸子，“喝多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岳忻面不改色，反正脸和耳根早就因为酒意染红了，“那你不还管人家叫思晚吗。”
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一句，转身就走。
谢丞晏该感谢他听力满级的健康耳朵，在眼前的人按动门上的锁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