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楠缓缓说道：“你奶奶，如果说你妈不好的话，不要信。”
他眼神都变柔和了：“她是最好的妻子，最好的母亲。”
柳霁安很久没从父亲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了，他才想起，以前父亲的脸上好像天天都是这样的表情，只是，那些太遥远太模糊，像梦一样模糊，已经十分不真切。
他继续听到父亲说道：“你妈妈没做错什么，是我和柳家对不起她。”
父亲似乎在回忆。
“当初你爷爷身体不好，刚巧你外公过来看他，两人是一个战壕死里逃生的战友，那天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第二天你爷爷就说要我娶你妈妈。”
柳思楠现在想起来，这些事似乎还发生在昨天。
“你奶奶不同意，觉得你妈妈门第太低配不上柳家，你爷爷不依，她只好去合我和你妈的八字，又不知从哪听说结婚可以冲喜，就也勉强同意了。”
柳霁安自己找了个位子，笑着问：“我妈是为什么愿意的。”
他第一次听这些，觉得有趣。
从十六岁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想过这些了，特别是父母为什么会离婚，他妈为什么杳无音讯，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他这个儿子。
以前他会纠结会悲痛，但半年前重新见了妈妈和妹妹，他心已经放开了。
但现在听父亲讲这些，他又忍不住想，如果妈妈没有嫁给父亲，大家是不是都会变得不一样。
柳思楠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他笑着说道：“那时你妈大学还没毕业，懵懵懂懂地，看我一眼都脸红，一说话就更红了，她十分听你外公的话，我们只见了两面她就答应嫁给我了。”
柳思楠眼睛很亮，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温和。
“那您呢，您是爱她才娶她的吗？”柳霁安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幼稚，但来不及了。
柳思楠愣了愣。
大约过了几秒，也许更快。
就在柳霁安以为不会听到答案的时候，柳思楠开口说话了：“我爱她，现在更甚从前。”
这下轮到柳霁安愣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
心底一股莫名的气愤忽然喷涌而出。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松开妈妈的手。
柳霁安激动道：“那你为什么离婚！”
柳思楠苦笑：“是你妈一定要离开，她受不了你奶奶，受不了柳家，甚至受不了我！”
柳霁安愣住，嘴巴张得大大的：“怎么会！”
“你奶奶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妈妈，我们结婚后更加有增无减，无论你妈妈做什么，她总能挑出刺来，我在的时候还好，后面我才知道，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奶奶……”
只是，他知道得太迟了，那时她万念俱灰去意已决，即使他万般挽留，也没能挽回她失望的心。
她走得很决绝，甚至开始的十年，他满世界打听，也没能打听到她的消息。
后来终于知道她出国，却还听到她已经另嫁的消息。
他一度不能接受，但却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所以，你们错过了。”柳霁安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答案。
“所以我才问你，对萧雨是怎样的感情，如果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干预你的决定。”柳思楠收回失意慢慢道。
柳霁安默默点点头，却也如实说道：“我并不讨厌她，但也确实没想好是不是我的女人以后就是她，或者换一个说法，我觉得，她未必想嫁我。”
“哦。”柳思楠有些诧异：“你们谈过这个话题？她是怎么回答你的。”
柳霁安笑着摇摇头：“爸，我只能说现在什么为时尚早。”
柳思楠有些失望：“已经不早了，我在你这个年纪你已经开始会爬了。”
最后不禁还感叹：“还是之旸运气好，虽然折腾了这几年，忽然就老婆孩子都有了。”
特别是那三胞胎，别提多让人羡慕。
柳霁安看着父亲一脸羡慕表情，似笑非笑道：“如果一开始是林家那样的家庭，我看不止是我奶奶，估计第一个您就看不上。”
柳思楠被说中心思，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
确实，当初林家那样的家庭，柳家是绝对看不上的。
不过又有谁能想到，小小林家，今天已经今非昔比。
既然说到林家，柳思楠对柳霁安就要多加嘱咐了。
他认真道：“林家现在是众矢之的，如果林天祥现在停手，也许马南山的事那些人会松口，得个好名声也不一定，但如果他想连带给那几十口白骨伸冤，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容易结束。”
说到这，他想起昨天晚上的电话，严肃道：“我看你白家爷爷也是这个意思，想让林家见好就收。。”
柳霁安哼了哼：“几十条人命，到哪多不好收尾吧。”
柳思楠一听，知道柳霁安不死心，继续道：“你知道多少人想保谢嵩，明面上的京都那边好几个我觉得都差直接告诉白家他们和谢嵩的关系了，否则你想想，这大半年过去了，谢嵩在哪，恐怕不是被这些人藏起来了。”
柳霁安忽然抬起头，眼睛讳莫如深：“您说，这个案子的重点是谢嵩？”
柳思楠点点头：“据我所知，应该是这样的。”
说完，他有点担心道：“你让之旸小心点，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大家的话他可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话音刚落，电话铃响起。
柳思楠和柳霁安都顿了顿。
是柳思楠手边的手机，他低头一看，屏幕闪烁，正巧是白衔山的来电。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
柳思楠说完，自己并没有去接电话，而是抬头点了点柳霁安，示意他接电话。
柳霁安挑着眉笑：“爸，我知道他为什么给您打电话，事情恐怕不好办，您还是自己接吧，先听听他怎么讲，如果他的话您不喜欢听，骂一顿就罢了，不过……”
柳霁安顿了顿，笑意邪恶起来：“估计你骂他也没用，他现在只听一个人的话，那个人没搞定，你们说的话在他那里就是耳旁风，一点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