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民政局出来钱秘书就远远跟了唐柏年一路，听见他坐到地上的一声闷响，差点没吓死，朝着这边跑了两步，却好像听到了呜咽的声音，猛然停住了脚步，垂下眸子坐回了车子里。
车上。
孙蓉频频看向后视镜，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说。”杨青姮察觉到她的目光，淡声道。
孙蓉小心翼翼观察了她的表情，这才开口：“刚才你找的侦探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样？”杨青姮坐直身子，抬眼认真看向她。
孙蓉说：“那个摄影师是宋恒珏雇的，但是侦探查到，一周前，他去过庆宜饭店，当时……钱秘书也在那里吃饭。”
果然。
杨青姮沉默望向窗外，连一丝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之前她就觉得那个摄影师有点眼熟，前天才记起来，好像她去单位给唐柏年送饭的时候远远见过一次。
这摄影师明面上为宋恒珏办事，其实是唐柏年那黑心肝安插在宋恒珏身边的奸细！
想到这里，杨青姮深吸一口气，眼里带上了几分气恼。
唐柏年这心眼子真是比蜂窝煤还多，宋恒珏那一根筋，被他玩死了都不知道。
也怪她当时情绪上头，要不然多问几句也不会冤枉了宋恒珏。
杨青姮叹气，她跟在唐柏年身边太久了，从来没有走出朋友这个身份真正地去观察过唐柏年，竟然没有觉察到，他早就不是五年前溪山镇的唐柏年了。
能当上厅长，一路稳步上升的，怎么可能是单纯的人，不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才怪。
加上宋恒珏在她面前说起唐柏年时流露出的厌恶还有最近天天在她耳边念叨要名分，她潜意识里觉得他一时情绪上头搞唐柏年也是正常。
一切发生得太合理，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
“侦探那边……”孙蓉透过后视镜，担忧看了一眼杨青姮，发现她脸色没有很难看才继续开口。
杨青姮抿唇：“不用查了。”
再查下去唐柏年要察觉了。
她不敢想唐柏年做这种事情的目的，毕竟多年的好友，互相扶持走到今天，不是一点感情没有，杨青姮不想闹到撕破脸皮的那一步，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要迅速离婚的原因。
孙蓉心底发凉，以前总觉得唐柏年这人看着好说话，没想到这人竟然心思缜密到连杨青姮身边常用的侦探都收买了。
要不是这次杨青姮察觉不对劲，找了其他的侦探，这会儿她们还蒙在鼓里。
“证据要怎么处理，还交给警察吗？”孙蓉不免多嘴了一句。
宋恒珏毕竟是无辜的，交吧，伤了跟唐柏年的感情，不交吧，宋恒珏那边又实在冤枉。
“唐柏年有分寸。”杨青姮摇头，唐柏年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动宋恒珏。
孙蓉不做声了，默默看了一眼杨青姮，认真开车。
杨青姮烦躁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那天宋恒珏难过和失望的表情，心里后知后觉涌上来愧疚。
但是想到刚才宋恒珏在咖啡厅里面跟别人相亲，又一肚子的无名火。
反反复复的情绪几乎要把她逼疯。
该死的小兔崽子，又贱又可怜。
夜幕降临。
车子缓缓在宋恒珏的房子外面停下。
徐小姐手指抵着下巴，半挑秀眉：“不约我上去坐坐？”
“我没有把女人带回家的习惯。”宋恒珏眉眼冷淡，连敷衍都没有心情。
说完，朝着院子里面走去。
徐小姐想到了什么，突然探出头来：“哎！宋恒珏！”
“什么？”宋恒珏淡漠回头。
徐小姐哼笑：“生日快乐。”
“谢谢。”宋恒珏听到这句话，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摆了摆手，推开了家门。
徐小姐望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没情趣，司机，开车，回家。”
宋恒珏没有开灯，客厅里面一片漆黑，要不是沙发上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几乎察觉不到还有个人。
黑暗能隐藏一切神情，但是心里的情绪却开始蔓延，膨胀。
耳边好像还回荡着那句生日快乐，宋恒珏淡淡望着一样漆黑的天花板，突然自嘲一笑，又莫名带上了失落。
说好了要给他过生日的，到头来还是他一个人。
陪吧，陪她的唐柏年去！
嘭的一声，眼前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宋恒珏几乎自弃地倒在沙发上，说不出的颓丧。
门却突然响了。
他猛然坐起身来，顾不上穿鞋，冲过去打开门，眼里不知道是激动多一点还是紧张多一点。
然而眼前陌生的脸却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你好，先生，这是杨女士半个月前在我们店订的花。”送花的小哥望着宋恒珏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心里忐忑。
“我不要了，扔掉吧。”宋恒珏抿唇。
送花的小哥犹豫一下：“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几百块钱一束的花，居然还有人能拒绝金钱的诱惑，他不信。
眼前一大束鲜花，要是以前，宋恒珏收到几乎要开心得找不着北，可是他现在只能从这束花里面看到铺天盖地的嘲讽。
只会让他满脑子都是杨青姮的脸，像是捏住他的心脏，喘不过气来，又疼得抽搐。
宋恒珏心里的厌烦一瞬间达到了顶峰：“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门外就是垃圾桶，走过去，扔掉，这事情要我教你吗？”
送花的小哥吓了一跳。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为什么不要，你是讨厌花还是讨厌我？”
黑暗中不能清晰地看见女人的五官，让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更加的不真实。
宋恒珏僵在原地，相比现实，他更相信这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他愣愣要合上门。
他记起来了，他今天没有吃药，他没有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他病情又加重了。
看见男人像木偶一样动作僵硬要合上门，杨青姮对着送花的小哥歉意点了点头，把小费塞进他掌心里，眼疾手快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抱着花抵了上去。
然而今天晚上的宋恒珏好像是要跟她杠上了，关门居然用了大力气，杨青姮用力推也没有推开，心一狠，把手伸了过去。
门果然没有合上，伴随而来的是一声痛呼。
宋恒珏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地缩回手，无措望着她的手。
杨青姮顾不上手背的痛意，疯了一样扎进他的怀里，用力搂住他的腰，紧得身上的软肉生疼，也不愿意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