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凉锦指了指一旁的鸡蛋，“你打鸡蛋吧。”
顾之绾点头，“好。”
没人说话，周围的人声瞬间消失，厨房里的声音便只剩下了水声和鸡蛋破碎的声音。
顾之绾打了几个鸡蛋到碗中，用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搅拌着蛋白和蛋清，在这沉默的氛围当中，她还是没忍住开口：“姑妈。”
孟凉锦轻声道：“怎么了？”
“真的不告诉父亲你还活着的消息吗？”
孟凉锦的动作一顿，“.....人已经死了，就当做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吧。”
顾之绾摇了摇头，“其实是没有过去的，我看得出来，父亲这二十二年来都良心不安，他为了替你报仇，去了莲花村，差点就回不来了。”
孟凉锦立刻担忧地问：“百航他没事吧？”
顾之绾叹了口气，“人是没事，心里却一直有事。”
她不紧不慢地摇晃着手中的筷子，蛋清和蛋白渐渐融为一体，“人死后变成鬼，应该遵从本能前往鬼门关，过黄泉路，通过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喝孟婆汤，前往下一个轮回，可是姑妈死后并没有，就好像有东西在拉扯着你，不让你这么早去。”
“因为一旦入了鬼门关，想再后悔，想要再完成生前没有完成的事情，想要再看生前思念的人，几乎就做不到了。”
“当年有一个女子求了孟婆和鬼司一百年，才得到了再次回到人间的机会。她去看的是一只能活很久的鬼，可如果是父亲，他根本就活不了百年了。”
“是的，如果你在酆都住下，可以等到父亲也去往鬼门关的日子，可是在人间和在酆都的日子，感觉是不一样的，过了那么久的时间，人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情也不再是当初热烈的情。”
顾之绾停下了动作，直视着震惊的孟凉锦，“你以后回忆起这件事时带着遗憾蓦然回首，所有事情早已物是人非，到那个时候，真的不会后悔吗？”
孟凉锦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网上流传关于人死后的版本那么多，唯有她说的这个才是真的，这个只有一些捉鬼世家流传的书籍才有写明。
“你.....是不是去过藏书楼？”孟凉锦的神色显得尤为迟疑。
顾之绾缓缓摇头，“从未。”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十年前，我偶然来到人间，遇到七岁的季烩言，给他下了言咒保护他。”
“十年后，我奉阎王之令再次来到人间，成为孟家小姐，任务是替孟家渡过难关。”
“来到人间的同时我被阎王封印，阎王让我以人类之身做这一切事情。”
顾之绾停住了动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酆都鬼司，生来就是要统群鬼，制万怪的，这大约便是我的宿命。”
孟凉锦的神色已经从当初的震惊慢慢平复。
毕竟她从小到大见多了奇怪又或者是惊世骇俗的事情，这些事情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而她早已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