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看着慕晚柠，轻轻地叹了口气，“晚柠，云深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想起来，可能像是再经历一遍，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慕晚柠摇了摇头。
黎诺也在她身边坐下来，“但是，云霆也是好心，就算你把他赶走，他也还是担心你，才会立刻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
慕晚柠转头看她，“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赶走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黎诺抬手握住她的手，“这件事里……”
“我是不应该赶走他。”慕晚柠垂下眼，“可是如果我不把他赶走，他这辈子，就彻底被我毁了。”
黎诺微微怔了下，看着她没有说话。
慕晚柠侧头靠在她肩膀上，“这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生活，他穿他不喜欢的衣服，吃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处处努力地去模仿阿深，所有的事情努力的迎合我的喜好。”
“这几天，我看着他，活得那么别扭，我开心他就笑，我不开心他就立刻哄我，哪怕这些可能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昨天在茶室里，我问他关于他和阿深小时候的事情。他一直给我讲阿深的事，就算中间偶尔涉及到他自己，也立刻就略过去，因为他觉得我只想听阿深的事，他大概下意识的就觉得，他的事情就不该存在。”
“可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笑着笑着就停了，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转移话题，或者继续陪我笑，他根本就不开心。”
“晚上回来，我下厨煮晚饭，阿深向来喜欢吃辣，他很少吃也不喜欢吃，可他还是都吃了，就算辣的肠胃不舒服，躺在床上我示意他我想要，他也不会拒绝。”
“我一直叫阿深的名字，他眼底的神情再不情愿，也还是会回应我。”
“他从小就生活在阿深的影子里，跟我在一起，他就一辈子都走不出阿深的影子。”
“他宁愿抹掉自己的存在，宁愿一辈子当阿深的替身，可这哪是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
“但我给不了他正常的生活。”
“诺诺，其实在我想起来这些事之后，我也想过，是不是就继续装作不记得，就这样跟他生活下去。”
“可是……”慕晚柠抬手遮住眼睛，“我的病大概也不会好了，我已经拽着他跟我痛苦了这么久，早点让他死心，他才能早点开始新的生活。”
“也许他会遇到也一样爱他、能给他同样回应的人，就算遇不到，起码他也不用再承受这些，哪怕就是只是单纯遇到一个合适的人，也能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
“再说，阿深肯定也不希望云霆跟我一起过这样的日子。”
“我忘不了阿深，我给不了云霆他想要的。”
“诺诺，这些你别跟秦墨渊说，别让云霆知道，这一次让他彻彻底底的离开吧。”
黎诺抬手抱住她，“晚柠，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你不跟云霆在一起，日子也还要过，云深也希望你开心快乐的活下去，对不对？”
慕晚柠闭上眼。
从她开始看沃克的笔记开始，就对照着自己的情况，一点点的疏离。
她不再把自己分不清是梦还是记忆的事情跟云霆或者医生或者黎诺说，而是分了两个笔记本记录下来。
一个记录确切的，真实发生的事情。
一个记录那些她分不清是梦还是记忆的事。
然后她会偶尔约黎诺聊天，隐晦的提起一些，向她求证，也会不经意间向云霆询问。
得到确认的，就把这件事挪到另外一个笔记本上。
还剩下一些，是没有确认的或者云霆和黎诺都可以的避讳的事情。
她也逐渐的发现，后面这两种情况，是绝对跟云深没有关系的，但她脑海里的画面，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对方又跟云深长得一模一样，那也就是说这个人只能是云霆。
随着她把这些事情都梳理清楚，记忆也逐渐恢复。
黎诺看着她一直流泪，一直哭，但显然这一次的哭跟云深的关系并不大。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劝她，这会哭出来，发泄发泄，对她来说是好事。
慕晚柠昨晚并没有睡，哭得久了，眼睛酸涩，也有了困意，就靠在黎诺的肩膀睡了过去。
黎诺没办法送她去床上，就算叫保姆过来一起扶她，也会把她吵醒，于是只能扶着她轻轻地躺在地毯上，又拿了枕头和被子过来。
把她安顿好，她才摸出手机，有云霆和秦墨渊发过来询问的信息。
她犹豫了下，先回了秦墨渊，【晚柠昨晚没睡，刚刚一直跟我痛骂云霆，这会才刚睡了。】
随后才打开跟云霆的对话框，【她这次好像真的很生气，连带着都开始迁怒我，觉得我帮你一起瞒她，你最近别来找她，让她冷静冷静吧。】
【哎，看样子昨天不如按照靳恒说的，直接坦白算了。】秦墨渊回了信息，【果然我们这几个人里，最懂女人的还是靳恒。】
黎诺看了看慕晚柠，又道，【你去陪着云霆吧，这边有什么情况我再跟你说。】
【行。】秦墨渊发了个叹气的表情，【他们两个闹起来，苦了我和你。】
黎诺发了个白眼，没再理他。
过了好一会，云霆才回了他信息，【知道了，你先陪着她吧。】
黎诺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坐在一边看着慕晚柠，低声道，“晚柠，我可真是没条件没底线的帮你，希望你的选择是你认真考虑后的结果，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后悔吧。”
她在这边陪着慕晚柠，晚上自然就没准备回去。
那边秦墨渊就陪着云霆喝了个通宵。
最崩溃的还是靳恒，那边云霆喝闷酒不说话，秦墨渊就一直缠着他，问他该怎么办。
这里面，秦墨渊多少还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慕晚柠要是和云霆一直闹，他们两个不和好，黎诺就要抽出很多时间来陪慕晚柠。
以前慕晚柠总缠着云霆那会，他可没少见黎诺给慕晚柠出头，对慕晚柠，黎诺也是随叫随到。
所以他就把希望都寄托在最懂女人的靳恒身上，希望他赶紧找到什么办法，让慕晚柠和云霆赶紧把这一页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