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绝走在前面，自然没看到云霆的脸色。
狗和人又不一样，人多少能讲讲道理，可是五月肯定知道他不是云深，只要到了五月面前，那不就露馅了么？
楚绝一直走到家门口才突然想起这个事，只是已经答应了慕晚柠说明天要去看五月，一时之间也不太好找借口拒绝。
进了门，楚夫人也走了过来，看到他们的水桶里有鱼，微微有些惊讶，之前楚绝已经跟她说了，大概是不会钓上来鱼的，让她不用等鱼下锅，“我还以为你们好久不钓鱼了，不一定能钓上来，所以已经让厨房做了买回来的鱼。不过买回来的鱼也是新鲜的，今晚就先吃吧，你们钓的明天再吃？”
慕晚柠一进门就已经闻到了饭香，“楚阿姨，你已经做好晚饭了么？还想着等我们回来，让阿深帮你呢。”她说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过也是我们回来的有点晚了。”
“哪有？你们好长时间不聚了，出去玩开心就好，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楚夫人让佣人把鱼桶接过去，便带着他们往餐厅走。
“果然是你们一来菜式就丰盛了些。”楚绝走到桌边坐下，“快快快，我已经饿了。”顿了顿他又想起什么，看向云霆，“要不要喝两口？”
“算了。”慕晚柠提他拒绝，“他的伤刚好没多久，还是不要喝酒了。”
楚绝也知道之前的事情，虽然听了官御的话，出去躲了躲，但是莱北的事也都注意着，也就好在是季琛，换了别人，这一次真的不一定能活下来，这些事自然没必要再慕晚柠面前提起，于是便转了话题，讲起他之前出去“躲一躲”旅游时遇到的事情。
他们以前的事，云霆都不知道，说哪件云霆都接不上，所以只能找着边边角角的话题来聊。
上次云霆来家里吃过一次饭，那次说是按照云深的口味做，但楚夫人也看的出来，他不太能吃辣，所以这一次也专门做了几个不辣的菜，也还特意帮他们找好了理由，“你们现在身体都不太好，少吃辛辣的。”
“对。”楚绝也顺着道，“等以后身体好了，想吃再吃。”
云霆是从善如流，也不往低声叮嘱慕晚柠也少吃辣。
吃完饭，云霆接收到楚绝的眼神，于是站起来，默默地跟楚夫人一起收拾餐具。
“以前也是这样。”楚夫人看着云霆不太熟练地把餐具放进洗碗机，慢慢地道，“那会阿深带着晚柠过来，从下厨到清理，也都是我们自己动手，不会交给佣人，其实也无非都是想找找家的感觉。”
云霆点点头，“这样挺好。”
楚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但谎言不能持续一辈子。”
“我会找个适当的机会。”云霆开口道。
“一天一天的拖下去，其实永远都没有适当的机会。”楚夫人继续道，“当年他爸爸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楚明哲做事的手段偏激，但是他也总觉得楚明哲还年轻，可以再多给他一点时间，或者找个适当的机会提醒他几句。”
“可惜，等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已经再也管不了楚明哲了。”
“然后就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了。”
她说着看着云霆，“有些事不能拖得太久，也许你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可以冒充阿深，身边的人也都帮着你隐瞒，但这所有的平和都是假的。”
“当年阿深经常带着晚柠来我这边，看着他们两个相处的样子，我真的觉得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等着喝他们的喜酒。”
“可惜……阿深不在了，我也希望晚柠过得好。”
“我也希望她过得好。”云霆低声道。
“那就应该帮她接受现实，人不能一辈子活在别人营造的虚假的生活里，以我以前对晚柠的了解，她也应该并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楚夫人垂下眼，顿了顿继续道，“她和你哥是一样的人。”
云霆没再说话。
楚夫人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旁边去切水果。
慕晚柠和楚绝坐在沙发上，她看着电视，但注意力却又不在电视上。
隔了会，她转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才转头看向楚绝，低声道，“楚绝，我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我又说不出来。”
楚绝转头看她，“怎么突然这么说？”
慕晚柠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他们都说我从车祸之后一直昏迷，可我以前也见过一直昏迷的病例，如果真的昏迷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醒来没多久身体就几乎恢复到了健康人的水平？”
“就算被照顾得再好，也是靠鼻饲和营养液，怎么可能……”她轻轻皱了下眉头，“我感觉阿深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楚绝轻轻叹了口气，“毕竟这么久了，人不可能一直不变的，这几年，他的压力也很大，要处理很多公司的事情，还要照顾你。”
“但我跟你在一起或者跟楚夫人在一起的感觉，跟以前是一样的。”慕晚柠又道，“只是他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绝也说不出太多骗她的话，只能保持沉默。
顿了顿，慕晚柠才再次开口，“可能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他像是有了新的生活圈子，你们两个之间，其实也不像以前那样了。”
这一次楚绝更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也是，让他跟云霆勾肩搭背的，他也干不出来这种事，也不可能跟云霆聊太多太私人的话题。
但凡细心一些的人，肯定也能看出来。
慕晚柠沉默了会，转头看向楚绝，“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时间过去这么久，不可能每个人都一成不变，有变化是正常的，我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我一样在原地踏步。”
“可是……”她说着又沉默了半响，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地握成拳，像是纠结了很久，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问，“宋若苓，你知道这个人么？”
楚绝微微怔了下，“这个人怎么了？”
慕晚柠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丝茫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偶尔会蹦出这个名字，又隐隐地觉得这个人跟阿深有关系，你听过这个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