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像上级对下级。
若放在其他场合，更像情人之间的无奈。
只有林漫心里清楚，这位周副队长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对她不爽。
对面那些准备闹事的人群里，有人小声地说：“刑警队怎么来了？不是说派出所那边已经结案了吗？”
没人给他们答案，周副队长已经站在林漫跟前，锐利的目光停留在她那种明艳却淡然的脸上两秒钟，然后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田秀说：“跟我去刑警队。”
田秀忙不迭地点头，“好好，警察同志。”
三人消失在大杂院的门口后，有人按耐不住说：“现在当警察是不是还要看脸啊？”
出门后，林漫明显感觉到田秀的体力不支，便扶着她走。
周副队长腿长步子大，他很快就走到大路边，站在一辆桑塔纳跟前，侧身，回头。
对上周副队长那双深邃的眼睛，田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是很快她又鼓起勇气抬头，说：“周副队长，能不能让林老师跟我一起去刑警队？”
周副队长狭长的眸子一眯，“我这一趟主要是请林老师。”
林漫坦然地看着周济川，“那就谢谢周副队长了。”
车刚开到出去，周济川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帮田秀开车窗的林漫说：“林老师似乎很喜欢猫？”
“周副队长，请问许甜的案子，是不是你们发现有什么疑点了？”林漫不答反问。
田秀一听，立刻坐直，盯着周济川的后脑勺。
周济川也不答，后视镜里的眸光愈发深邃，又问：“林老师进去后，怎么没去看那口井，反而对猫很感兴趣？”
林漫的声线依然平静，“因为我相信警方的实力，如果那口井周围有异常，你派出所的同事们不可能没注意到。”
依然对周济川关于猫的问题不作答。
一路再无话，十几分钟后，桑塔纳停在市西分局的刑警队。
“周副队，你回来啦！你让我查的……”看到周济川的车就冲过来的小警察看到车后座上下来的林漫，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探究的目光在周济川和林漫脸上来回游走。
周济川说：“你带林老师去我办公室。”
吩咐完，又对有些无所适从的田秀说：“你跟我来。”
田秀看向林漫。
“去吧，周副队长很专业的。”林漫道。
周济川挑眉，他很怀疑林漫在“专业”两个字上加了双引号。
小警察单独面对林漫的时候似乎压力很大，即便他们俩的年龄相仿，但是小警察有些不敢看林漫的眼睛。
“林老师，走吧。”
小警察带着林漫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拿出钥匙开门后，就迅速地站到一边，“林老师，您进去吧，我去给您泡杯茶。”
林漫说：“不用了。”
“啊？哦……好。那您坐，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办公室。”
“好。”
周济川的办公室林漫不是第一次来，她直接走到窗口的位置，看着外面叶子依然绿油油的银杏树，继续思索之前的问题。
许甜的尸检结果表明，她确实是溺亡，并且死亡的时候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不正常。
再怎么一心求死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都会流露出短暂的求生欲。
黑夜里，漆黑狭小的水井里，无论是谁，都会害怕，何况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
邻居和许振华一家的关系肯定不会好，因为当初大杂院是三家人同时抢下来的，甚至可能积怨已久，邻居不可能明明听到不正常的动静却不告诉警方。
想着想着，林漫那是漂亮灵动的眼睛突然一亮。
另外一边，田秀被带到一间小会议室。
周济川让她坐下后，就提起一边桌子上的水壶，倒水。
田秀拘谨地说：“周队长，不用，不用，我不用喝水。”
但是这杯水还是被周济川放到了田秀跟前，他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让本来就忐忑不安的田秀有些惶恐。
“田秀同志，你怎么会去找林老师帮你？”
“啊？因为……因为她很厉害，上个月把那个失踪的姑娘找回来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参与了那起案子？”
田秀低着头说：“我无意中听到心理系的周教授跟另外一个教授在我们食堂吃饭的时候说的。那天晚上，食堂里除了他们俩已经没其他人就餐了，我在另外一边收拾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女孩失踪的时候，不是贴了很多寻人启事，还在电台发了广播嘛，感觉全市的人都知道这事。”
“那你之后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田秀非常肯定地说：“没有！周教授也说，这事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另外一个教授好像是林老师的老师。”
周济川盯着田秀的眼睛看了几秒钟，就在田秀差点绷不住的时候，他从旁边拿出一个本子，说：“说说许甜的情况，除了你之前跟派出所的同志说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田秀立刻说：“有！林老师觉得应该是许振华的继子，许俊有嫌疑。周队长，你们顺着这条线索查，肯定能查到线索。”
周济川那双剑眉再次蹙起，“林漫跟你说许俊有嫌疑？另外，我是副的。”
田秀低头，“是我猜的。林老师没问其他人的情况，甚至都没问许振华的事，所以我觉得林老师肯定不会多此一举。”
“好，那你说说许俊是什么情况。”
其实关于许俊，田秀知道的刚才都跟林漫说了，她以前并没有过多去了解许振华的继子和现任妻子的情况。辜负她们母女的是许振华，恨别人没有太大的意义。
周济川把只写了“许俊”两个字的本子合上，然后严肃地说：“田秀同志，接下来我们刑警队会做相应的调查，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你不要再有任何动作，也不要再去大杂院那边。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会影响我们办案。明白吗？”
田秀毫不犹豫地点头，“明白，明白！有你们刑警和林老师，我女儿一定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另外，还有一点你要注意。”周济川的语气比刚才还郑重。
“啥？”
“林老师的事情，不能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