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2、 小院议事
第二天下午老五一家人在院中石桌旁吃着饭，但老五对石桌上的饭菜还是一筷子未动，只是一直抽着旱烟。
淑珍说道：“他爸！你一天都没吃饭了，你这是成神呀？你今天也不去窑上也不吃饭，你是咋了？”
母女二人早看出了老五今天不对劲的状态，从昨天晚上回来就看见老五满脸的不高兴，母女二人也不敢问。早饭做了，一直睡着，中午叫吃饭还是不吃，这到下午才起来，拉到饭桌跟前还是光抽旱烟，一口饭不吃。
李玲便把筷子递给父亲老五说：“爸，你快吃饭，给，把筷子拿上。”
老五接了筷子，又把筷子放到石桌上继续抽着旱烟，仍是一脸的不高兴。
淑珍问道：“你倒是咋了？是不是昨天比武身体不舒服了？”
老五便说：“我身体好着呢，我不想到窑上去了。”
母女俩一听便有些好奇，淑珍问道：“前一阵把你拉都拉不住，这今天咋又突然说不想去了？”
老五想了想有些事自己想不通就决定把这事对母女俩说一说，于是说道：“昨晚都散了之后，秉言和二牛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说了些事，我回来想了一黑都着气。”
李玲说：“爸，你一天火气咋这么大的？有啥事你先说么。”
老五说：“二牛给我跪到那儿，承认是他去了冯建民家！”
母女二人一听都吓了一跳，淑珍说道：“那人家建学说的那事还是真的？！”
老五说：“你小声点，这事再可不敢让冯家人知道了，要不然更不得安宁了，你俩出去这事也要嘴紧一点，千万不敢乱说。”
淑珍说：“咱俩结婚这些年，我倒拉过谁的是非。”
李玲说：“妈！你先不要说话了，让俺爸继续说。”
老五又咂了一口旱烟说道：“我听了当时就扇了几个耳刮子！”
淑珍说：“你那老二杆子，你那一巴掌下去有啥轻重，二牛娃昨天跟冯安明打锤还受着伤，你咋还能打娃？！再说对门哑巴跟媳妇儿都不在了，娃一天跟老汉俩人可怜的，你咋还能打娃？！”
李玲也说：“爸，有啥话你对二牛好好说，千万不敢打。”
李玲又接着说道：“柳月那娃我看好着呢，有几次在咱家来买油饼，我和她说过几回话，我就感觉确实好着呢，人长得漂亮，性格也绵，就是可惜嫁到冯家了。这柳月真是要和二牛结婚，我看这俩还真合适，还真是一件好事呢。”
淑珍也说道：“冯家那儿媳妇我也见过，确实是个苦命娃，这俩娃也都是苦命娃。”
老五继续满脸不高兴的说：“苦命娃也不能没结婚就軲挏到一起去！”
李玲说：“爸，那你叫俩娃有啥办法，柳月一时半会儿又离不了婚，冯建民那……又不会放过柳月，你让俩咋办？”李玲还是没好意思提说冯建民六畜的事。
老五说道：“柳月和冯安明离婚的事冯建民答应了。”
三人正说话间门口来了一人，进门便喊老五叔，老五一看是昨天黑子的手下。
老五便赶快迎了过去，来人只把一个塑料手提袋交给老五说是黑子让给他的，便转身要走，老五又悄悄询问了一下冯建民的情况，来人也悄悄的说拉到韦曲这会儿还在刀疤灵前跪着，昨晚到今天没少挨打。给刀疤赔了五十万丧葬费，等把刀疤安葬完就放了。
老五听了心里也觉得对不住刀疤，决定第二天在刀疤下葬的时候一定去一趟。
来人走了之后，老五坐回石桌旁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本柳月和冯安明的离婚证。
李玲一把抢过去一看高兴的说道：“爸，你这话音刚落，这离婚证就送来了咋就这么巧？”
淑珍也好奇的过去看。
老五说：“这事情还是多亏你黑子大伯了。”
李玲看着离婚证上柳月的照片说道：“这照片咋看着还是几年前的，你看柳月那会儿看着多小，这几年时间一下都看着成熟了许多。”
几人说话间，二牛也把摩托停在门口，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李玲看见了赶紧去扶。“二牛，你没事吧？”
李飞赶快答道：“玲玲姐，我没事，你不用扶我。”
李飞一瘸一拐的走到石桌旁冲着老五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淑珍看见了赶紧去搀。“二牛，瓜娃，赶紧起来！”
可李飞死活也不起来。“我不起来，我做错事了，老五爷不原谅我，我就死活不起来。”
淑珍见李飞不起来仍硬往起拉：“你起来！有啥话起来再说！”
老五看着脸上依然肿胀的李飞说道：“你起来吧！”
李飞依旧跪在地上任谁拉也不起来。
老五继续说道：“我看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老五爷回头给俺娃重新找一个好象，冯家那儿媳妇再好，也成了二茬婆娘，比你还大几岁。你这小伙子正年轻呢，正是活人的时候，你把窑好好经营几年，挣点钱，啥样的媳妇儿还不是任你挑。”
李飞说：“我不嫌二婚，世上再好的女子我也不要，我就要柳月！”
李玲看着跪在地上的二牛，心想这二牛还是一个痴情种，也被二人的执着所感动对着父亲老五说：“爸，现在这新社会不就是婚姻自由呢，俩娃如果都愿意，你倒干啥棒打鸳鸯的事呢？”
老五无奈的叹息一声：“哎！你们年轻人这想法，我是一点也跟不上了。”老五心想这也就是对门的娃要是黑蛋，不把他腿打断才怪还能由了他了。
老五看着李飞继续问道：“那爷问你，你现在同意，你没看啥月？”
李玲说：“柳月。”
老五又继续说道：“你没看柳月愿意跟你不？她就不怕在咱这长安堡继续待下去乡党说闲话。”
“柳月姐愿意！绝对愿意！俺俩是真心相爱，俺俩都说过生死不分离！”李飞跪在地上继续说道。
老五可受不了年轻人这肉麻的话，看了看李飞又看了看李玲说道：“我看这会儿天也快黑了，玲玲你是这，你去悄悄的把柳月叫到咱屋来，也尽量不要让乡党看见，你让我把人见一下咱再定这事。”
玲玲听了高兴的说道：“爸，你放心我保准给你把人叫来。”
李玲说完又把石桌上的离婚证递给李飞说道：“二牛！你看这是啥？！”
跪在地上的李飞一看是柳月和冯安明的离婚证，激动的拿在手中又冲着老五磕了几个头。“老五爷，真是感谢你了，我二牛以后要是和柳月姐成了我会记你一辈子的大恩！”
一直站在身后的淑珍又把李飞往起拉：“二牛，俺娃这会儿起来，有啥话坐着慢慢说。”
李玲已经出了门去找柳月去了。
老五对李飞继续说道：“你这比黑蛋大一岁，今年十九了，也是大小伙子了，还是我昨晚给你说的那些话，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以后千万不能再干那些糊涂事情了，男子汉做事情还是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老五又继续给李飞讲了很多作人的道理，李飞也都答应着，为自己干下的糊涂事感到万分羞愧，也发誓今后如果娶了柳月也要像老五爷这样活的堂堂正正。
几人说话间，就听见门口的铁门一响紧接着又听见铁门锁上的声音。
老五抬头一看，走在李玲身后的一个女子就怯生生慢慢走了过来。
李玲看着拘谨的柳月拉起柳月的手便把柳月拉到石桌旁笑着对柳月说：“这是俺爸，这是俺妈。”
柳月怯生生的站在旁边不敢动对着老五说道：“我也不知道把你们叫啥？”
淑珍早站起也拉了柳月的手说道：“俺这和冯家都是平辈，你把玲玲爸叫伯就行了。”
柳月对着不苟言笑的老五怯生生的叫了一声“伯”，又冲淑珍叫了一声“麻麻”之后，便被淑珍摁坐在石桌旁。淑珍继续扑挲着柳月的长发夸赞道：“你看这女子长得嬬的好看的。”
柳月瞬间便从淑珍的手间感觉到了一股暖意袭来，那双手像是母亲的手，又看着淑珍慈祥的笑容、李玲开心爽朗的笑容，虽然走进这个院子明显房屋已经很破旧，但这座院子却充满温情和人间烟火气，是那座冰冷的豪宅永远无法给她的。
她抬头看了旁边的李飞站着看着自己，心里就通通的跳，又看着老五的脸上一脸正气的样子心里又有些恐慌。路上李玲只是告诉她，她爸想见一见自己，这会儿看见老五那张正直的脸就吓得低下头去。
老五也仔细打量了一下柳月的面容，柳叶弯眉、瓜子脸、大眼睛，白净好看，眼神还有点像大女子玲玲。心里也不由得暗自叹息这女子落到冯家的火坑真是可惜了。
老五看着柳月还是开了口：“柳月，你和二牛的事我也都知道了。我这也不是啰嗦的人，现在就想问一下你的态度，你是真心要嫁给二牛？！以后村里乡党的闲话你不害怕？！”
柳月听完也站起噗通一声跪在老五跟前。“伯，我和二牛是真心的！我求你成全我和二牛！我跟了二牛吃糠咽菜我也愿意！乡党说啥我也不怕！”
老五赶紧起身把柳月搀了起来。“你先起来，有啥话坐着说。”
老五对柳月说：“你俩这事确实不容易办，现在不光是你俩不害怕的事，这牵扯到李冯两姓之间的事。”
老五又点着旱烟，抽了一会儿说道：“你俩要说现在走到一起，我看还是不现实。眼下这李冯二姓刚为了你俩的事打了一场大仗。你俩眼下要是走到一起，这冯姓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看是这吧，你先脱离冯家，你先回你家过个一年半载再说这事。”
柳月却又摇了摇头说：“我那个家是再也回不去了……”
李飞一下站了起来：“姐！你别怕！我和你一起回，我送你回洛南老家，咱俩今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