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水拍打着瓦片，将秋日的浮躁洗涤得干干净净。
闻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的雨水连绵日。??
无了大师目光温和，默默念了一句佛偈，笑道：“少宫上太不应该了，这样的事情自当要告诉李施主的。”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白夭夭一面给他倒茶，一面用眼神瞪他看，“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卦。”
无了大师呵呵一笑，“没说出家人不许八卦。”
李莲花被二人你来我往打哑谜，绕得晕头转向，连忙打住，“所以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玉般的脸庞染上好看的胭脂色，她不自然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难得羞涩。
无了大师纵使为普渡寺的方丈，经年累月地受经书熏陶，急躁的性子依然不变。??
眼瞅着白夭夭死活不松口，二话不说将往事说了出来，“李施主坠海后，第一个找到老衲的人，是少宫上。当年所有人都认为你死了，独她执拗，沿着东海之滨找了一遍又一遍，还在普渡寺为你诵经祈福了足足三月。”
“你提这事做什么？”白夭夭看了眼说得眉飞色舞的无了大师，耳朵红得滴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往事不堪回首，他非要在当事人面前提起来，她还要不要活了？
“自个儿做过的事还怕别人提起？何况，李施主有权知道这事。”无了大师失笑，想起当年她第一时间赶来，似乎是先去了一趟四顾门的，“话又说回来，少宫上可是与你前后脚去了四顾门，你们没碰上面？”
李莲花怔怔然，须臾之后，红着眼睛偏头看向白夭夭，“夭夭去过四顾门？”
白夭夭低头喝茶，笑着不说话。
无了大师知道她别扭得很，索性替她说了，“对啊，还和你的同门故友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后，少宫上便打着你名字去附近的城隍庙义诊，与老衲一同打探你的下落。”
“大师还好意思提这茬，你明明知晓相夷去了哪里，偏不告诉我。”白夭夭故作恼怒，美眸却有温和笑意流泻，“害我好找！”
无了大师面上一虚，朝李莲花挤眉弄眼，“这不是李施主让老衲打诳语嘛……当时的李施主又执拗得很，老衲若不依他，定把我的普渡寺搅和得天翻地覆。”
李莲花默默喝茶，不置一词。
原来十年前在城隍庙匆匆一面，并非是偶然。
李莲花神情尚有些恍惚，这时候有光芒穿过窗户，轻轻落到白夭夭的脸庞，映得她肤色如玉，笑容如花般绚丽。
迷迷茫茫间，他似回到了十年前，回到那个破败萧落的城隍庙里。?
他与她惊鸿一面，十五岁的白姑娘白衣蹁跹，似泥泞中顽强不屈的青莲，固执地在他的世界里盛放，守着一片清明。
他目光愈发幽深，泪光与笑意霎时在眼底炸开。
白夭夭看在眼里，心脏狂跳，莞尔道：“干嘛这副表情，我可没欺负你啊。”
“不是没碰面，是碰面不相识。”李莲花默默凝望着她，顿时有些百感交集。
无了大师“嗯”了声，一时没能领悟他话中意，与白夭夭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何时碰的面？”
要真是碰上面，也不至于后面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更不会让他的碧茶之毒一拖再拖。不过，李莲花这人看似温和，骨子里仍旧如当年般倔强。纵使当年他与白夭夭碰面，也未必会听她劝，乖乖地去治疗。
无了大师这边发出一声叹喟，走神的功夫却见李莲花笑着伸手掐住白夭夭的酒窝，一时也是吓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