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言就这么跟在柳虞棠的身后。
他好像游魂一样，上下左右顺着柳虞棠绕了一圈，想要看看这是否是他的那个小师弟。
直到来到那偌大的房间内，柳虞棠终于开口，“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谢妄言诧异地指着自己，“能看见？”
就见柳虞棠望向自己，“你是什么？”
“鬼魂？”
谢妄言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他只是围绕着柳虞棠转了一圈，“我是你师兄啊。”
他看这柳虞棠分明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可为什么瞧自己的眼神居然如此陌生？
柳虞棠此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似乎并不在意谢妄言的身份，片刻之后他才说，“我没见过你。”
奇怪。
谢妄言想。
他掰着手指计算了一下出现的三个场景。
第一个是少女柳虞棠，也就是原书里开篇遇到原主的场景。
第二个则是六岁刚刚进入上清剑宗的柳虞棠，他们本不应该遇见，但却因为机缘巧合，自己成为了他的师兄。
现在按理说应该是正常的时间线才对。
怎么柳虞棠又完全不认识自己？
谢妄言心中实在纳闷，最后还是来到了柳虞棠身边，“你真忘了？”
“我还在山洞里帮过你。”谢妄言努力提示道。
柳虞棠皱眉，似乎不明白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山洞。”
“就是云岚仙山。”
“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没听过？”谢妄言此时表情里的震惊几乎无法掩盖，怎么会没听过呢？
这可是无论原作还是现在，都很重要的场景。
如果没有云岚仙山，柳虞棠又是怎么躲过的灭门惨案？
他犹豫了片刻，又还是对柳虞棠道，“那你又是如何躲过……”
他话音未落，柳虞棠就立即发难，直接抽出本命剑就要给他来个一剑穿心——谢妄言急忙闪避，然后便发现这剑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却又并未接触到他。
柳虞棠握着手中的剑，他看着谢妄言，又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最后还是收手，“……告诉你也无妨。”
柳虞棠道。
“我藏在大殿后方，同门的尸体下。”
“所以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所以没了云岚仙山，柳虞棠是侥幸才逃离了域外魔族的毒手？
还是说，从一开始对方就已经发现，只是趁机把柳虞棠放走，让他回到中州再从长计议？
谢妄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又突然觉得，兴许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
先不说域外魔族无感应该与常人区别很大，被域外魔族寄生的是上清道人，对方想发现柳虞棠简直易如反掌。
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刻意放走了柳虞棠，谢妄言怎么看都觉得像后者。
他看着垂眸不语的柳虞棠，“……所以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柳虞棠没有转头，“我会知道的。”
谢妄言又想起了躺在寝宫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柳虞棠，不知道对方是因为知道了凶手是谁，才会被暗算，还是因为一开始对方就是那个饵料，等着其他的鱼上钩的饵料。
若是可以，谢妄言倒宁愿是第一个。
否则柳虞棠的一生，难道都是别人放长线钓大鱼中的一环吗？
谢妄言又绕着柳虞棠绕了一圈，然后才道，“你还记得六岁那年，你遇到了一个师兄，曾经带你回到中州吗？”
“我从未说过我要回到中州。”柳虞棠面不改色。
“更不会让什么师兄带我回到中州。”
“我可没说是你要求的。”谢妄言立即道，他仔细观察着柳虞棠顿时皱起的眉头，又急忙说，“那个师兄你还记得吗？”
“……”柳虞棠沉默片刻。
然后转头看着谢妄言，“死了。”
“还有什么好奇的？”
就是很好奇，谢妄言在心底想。
他发现自己可以飘在空中之后，就干脆撑着脑袋趴在半空中，而柳虞棠或许是被他盯着很烦，干脆把身上的外袍脱下之后扔到了谢妄言的头上罩住。
陡然失去了视觉，谢妄言顿时手忙脚乱地把外袍从头顶拽了下来。
他发现这会儿柳虞棠已经站了起来。
他走过去推开窗户，看着那摘星楼，最后对谢妄言道，“其实我不想修仙。”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谢妄言想，在你六岁的时候。
他慢慢飘到柳虞棠的身旁，和他一起看着那代表着中州的建筑物，“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上清剑宗？”
虽然那年柳虞棠六岁是无法反抗众人的决定。
但后面他大了之后完全可以离开。
他还记得俩人分别之前，柳虞棠还苦口婆心与他说了一堆修仙的大道理，让他一直以为柳虞棠其实很愿意修仙。
毕竟130岁的金丹修士，确实少见，可谓是天资卓绝。
“国师让我去。”柳虞棠淡淡道。
“他说有助于国运。”
谢妄言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故事。
毕竟原作里只说了因为柳虞棠天生金灵根，是剑修的好苗子，恰逢上清道人发现了这个好苗子，就干脆顺水推舟，把柳虞棠送到了上清剑宗修炼。
这里面还有国师的事情……？
谢妄言看着身旁的柳虞棠，他知道这其实都是对方神识内的场景。
对方说的这些话，都是柳虞棠想要透露出的信息……
假如一切都国师计划好的？
对方在柳虞棠还年幼的时候就布局，把他送到上清剑宗，而上清道人也在不久之后被域外魔族寄生，那么理所当然的，柳虞棠最后会回到中州……他看着柳虞棠，心底却陡然升起一丝寒意。
“我原先总是想与天斗，与自己斗。”柳虞棠道，“可直到后面我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那个饵。”
他说完突然伸出手，推了一把眼前的谢妄言。
谢妄言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再一眨眼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回到了云岚仙山的洞府内。
而在自己眼前的，则是恶狠狠瞪着原书主角的柳虞棠。
似乎没想到洞府内会突然来人，原书主角看见谢妄言顿时有些紧张，他刚准备开口询问些什么——
谢妄言就捏了指诀，长风剑直接把对方一剑穿心。
他伸手，长风剑又回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那少女柳虞棠惊诧眼前来人是谁，她看着那边的死掉的原书主角，心中更是不安，不明白这个瞧着模样漂亮的少年想要做些什么。
谢妄言只是看着柳虞棠……
再一次挥出一剑，这一剑杀死了眼前的柳虞棠。
柳虞棠瞪大了眼睛，“……师兄……？”
谢妄言暗道一声抱歉，紧接着四周场景一变……
谢妄言看着那长长的车队，又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