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辰的脸被扇地歪到一侧，额间的头发滑落到鼻梁。
萧闻声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息怒火。
萧飒被这声响亮的巴掌吓了一跳，应激般闪到一边。
丁嫣茹心里自然舒畅无比，看来她这剂药下的分量够了，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你们都出去。”萧闻声沉声道。
丁嫣茹目的达到，欢天喜地地拉着萧飒出了病房，临走前不忘假惺惺地表演一番依依惜别：“闻声，我再来看你。”
病房门一关，父子两个一站一卧，房间里静默地可怕。
“集团怎么样。”萧闻声开口问道。
“很好，比您预想的还要好。我已经召集了董事会，你随时可以跟董事会开视频会议。”萧北辰垂手回复道。
“嗯。有你在，集团我放心。”萧闻声点点头。
萧北辰跟父亲的关系有些疏离，但十五年后第一次见面就是一巴掌当见面礼，也太说不过去。
“那现在谈谈你的私生活。”萧闻声双手交叉，他虽躺了十个多月刚刚醒来，领导风范丝毫未减。
萧北辰回国之际萧闻声已经躺下，他哪里知道他的私生活？
萧北辰满腹疑窦，是不是刚刚那母子两个说了他什么坏话？
“结婚了？”萧闻声抬头问道。
“嗯。”
“跟尹家的人？”
“嗯。”
“你知道你娶的是谁吗？”萧闻声声音嘶哑威严不减，沉声道。
萧北辰低着头，脸上却是不以为然：“尹江柳，尹家二小姐。”
“你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怎么到自己的事上有眼无珠。”萧闻声一点面子不给萧北辰。
萧北辰活到近三十岁，谁敢说他一个不字，面对自己老子，萧北辰只能选择噤声，任他大骂。
“她压根不是尹家人。”萧闻声道。
萧北辰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尹江柳不是尹家人？
萧北辰不是没有怀疑过，尹江柳跟尹家的关系不像亲人倒像仇人，但他想不通其中的关系，只能认为是自己想多了。
此时萧闻声一句话，勾起了他诸多回忆。
尹江柳不是尹家人又是谁？
她为什么冒充尹家人？
“她是苏家丫头。”提起苏家，萧闻声的声音瞬间苍老起来。
几个字落到萧北辰耳朵里，犹如惊涛拍岸，掀起滔天巨浪。
“你说她是谁？”萧北辰一开口，声线竟然有些颤抖，他努力攥紧拳头，克制住情绪。
“晚意，苏晚意，你小时候见过的。”萧闻声眼前浮现出那张月牙白的小脸，记忆里那张脸稚嫩天真，如今竟然真成了他的儿媳妇。
苏晚意。
尹江柳。
萧北辰的心被攥住一般无法呼吸。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苏晚意不是死了吗？她还活着？她怎么变成了尹江柳？
“你怎么知道她是苏晚意？”萧北辰如墨的眸子阴沉得可怕。
萧闻声一躺十个多月，他如何得知尹江柳的真实身份？
苏晚意是他的逆鳞，他不允许有人拿她开玩笑，生是非。
“我不仅知道她是苏晚意，我还知道你娶了苏丫头却不好好待她，在外面拈花惹草，养情人，还跟尹家大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在酒会上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萧闻声越说越生气，话还没说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
萧北辰僵硬地抬起胳膊，拍上萧闻声的背，萧闻声不领他的情，一把推开萧北辰的手。
萧闻声看了眼萧北辰脸上的巴掌印，用手指点了点他：“我刚刚那一巴掌就是替苏家丫头打的。”
“你从一开始就打着跟她离婚的主意，却还逼她给你生孩子，”萧闻声用严厉的眼神逼视萧北辰，“你这心狠手辣是随了谁？”
萧北辰听萧闻声细数他的种种“罪行”，他心里认定是丁嫣茹萧飒母子刚刚搬弄是非，此时听到萧闻声说逼她生孩子，萧北辰眼底一沉。
是尹江柳。
尹江柳偷吃避孕药的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外人不可能知晓。
尹江柳每周往医院跑，一定是她跟萧闻声亲口说的，萧闻声人虽没醒，应该有听觉，所以他才一醒就知道这些。
尹江柳怎么可能是苏晚意呢？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等等。
昨天邹清当着尹江柳的面提起过苏晚意。
也或许尹江柳在邹家当家教的日子里邹清也提起过。
尹江柳在冒充苏晚意！
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敢下这么一盘大棋，她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萧北辰眸底暗地可怕，他攥紧了拳头，有杀人的冲动。
萧家别墅。
卧室。
尹江柳正在整理萧北辰衣柜，手指划过一水儿的白色衬衣，在衣柜深处摸到一件有别于所有衬衣的一件旧衣。
她伸手取出来，竟是一件女生的白色长裙，看上去颇有几分眼熟。
这不是当初在挂在龙湖山庄，萧北辰心上人的白裙子吗。
这件裙子什么时候跑到萧家别墅了？
尹江柳仔细翻看了一下，越发觉得这件裙子眼熟，这面料，这材质......
她在美国读书时有件一模一样的白裙子，这么巧吗？
她的手指滑过裙子，落在侧腰处，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淡色痕迹赫然出现在腰线处。
尹江柳捏着裙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心跳加快，呼吸不畅。
这就是她的裙子。
她在美国读书时穿过的裙子。
那块浅色淡痕是学校组织写生时，她不小心将颜料染在上面，后面搓洗不掉留下的痕迹。
落下痕迹后这条裙子她挂在大学衣柜里再没穿过。
淘汰掉的旧裙子，后来毕业，搬家，早就忘记将它扔到哪里。
时过境迁，它竟出现在萧北辰的衣柜里。
穿衣镜中映出她白皙小巧的面庞，尹江柳展开裙子在身前比划，她比大学时更瘦了，如果穿上这条旧裙子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尹江柳脱下外衣，穿上白裙子，拉好拉链。
还是合身的，只是稍微宽松了些。
尹江柳在穿衣镜前左右照看，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镜中人一如往昔。
尹江柳在衣帽间里，丝毫没有听到楼下萧北辰的车进门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萧北辰迈着大步上楼的脚步声。
衣帽间的门半掩，萧北辰一把推开，眼前一个白色身影，裙摆翻飞如蝴蝶，墨色的长发披下来，看不清她的脸。
这个身影让萧北辰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