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越楼急中生智，想起自己还能触碰一些物品来，就拿起了酒店的床单，把自己挡住。
程朝朝亲眼看着酒店床单飘起来的诡异画面，打了个冷战。
“我用床单挡住我自己，床单没落，我就没看。”周越楼说道。
程朝朝对这个说法表示赞许。休息了片刻，就收拾收拾打算去冲个澡。熙熙攘攘的路途，自己身上也染上了世俗的气味。
“你不会看吧。”
那床白色床单高高飘起。程朝朝没急着脱衣服，只是打开了花洒。那床床单也没有动弹。程朝朝观察了五分钟，床单依旧保持原样，她才放下心来，慢慢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走进花洒中。
这一趟澡洗的程朝朝心惊胆战。不过她仔细一想，周越楼要是想看，早就在自己家里看过了。更何况看他和徐漾舟那个爱恨纠葛的样子，说不定他真的不近女色。
“你洗好没？我手有点酸了。”周越楼询问，程朝朝这趟澡莫名洗的十分漫长。外头哗啦啦的水声听得他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别动！别动行吗，我马上好！”程朝朝看见那床单微微抖动了一下，吓得连忙用浴巾捂住自己，脸红的飞起，飞快穿上了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了浴室。
“我没动！”周越楼义正言辞地为自己证明。刚刚不过是手酸了，说话的时候略微带动了床单。
“轮到你洗了。”程朝朝坐在床头擦拭自己刚洗完的头发，说道。
“其实鬼不用洗澡。”
“你在家里不是一天一洗吗？”程朝朝十分恼怒，先前在家的时候，周越楼经常催她洗澡洗快点，导致她洗澡都不能好好哼歌享受。
“生活习惯。”周越楼解释道。其实某种程度上他的确不需要洗澡，不需要换衣服。但是生活习惯还是让他每天都要去冲个澡，定期换几件衣服。眼下他不是不想洗，只是这个透明大玻璃，属实有些尴尬。
“既然是生活习惯，那你去呗，反正我又看不见你。”程朝朝说道，她一直十分好奇，周越楼洗澡是怎么样的，是会出现一个人形吗？
“……”
“算了。”周越楼欲言又止。
程朝朝看不见他，可是他看得见程朝朝啊。难道要他面对着程朝朝瞪着的大眼睛若无其事洗澡吗？！
“我也用被单裹住自己，可以了吧。”程朝朝说道，心想自己反正也看不见他，他这么害臊干什么。
浴室花洒打开的声音传来，程朝朝还是很好奇，她背对着那面透明的大玻璃，心里不住幻想花洒下水珠勾勒出一个人形。那样岂不是很诡异很奇怪？！
程朝朝耐不住好奇，缓缓回头，把被单移开了一点，大失所望。那边什么也没有，就只是普通花洒打开的样子。也是，如果水珠真的能勾勒周越楼，那天下雨她就应该目睹那副奇怪的景象了。
“程！朝！朝！”周越楼恼怒的声音传来，程朝朝猛地把被单往自己头上一盖。
“我什么也没看见！”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来个人把她埋了成不成！
一人一鬼尴尬的半天一句话也没说。程朝朝深吸一口气，开口：“我真的什么也看不见。抱歉。”
周越楼没说话。程朝朝觉得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毕竟从前捉弄周越楼给他买老年装他都没生气，刚刚那么大声生气喊自己的名字。程朝朝心里有点愧疚。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虽然自己其实并不是为了想看他洗澡，只是单纯好奇他作为一个鬼是怎么洗澡的，但被抓个正着，也太太太尴尬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在酒店里再坐下去，想起自己的正事，拿起手机就往外面走。
周越楼被缚魂锁的结界拽着跟她一起，依旧一言不发。
“周越楼？”程朝朝试探性对着空气问道。
“在。”周越楼像是平复了情绪，冷淡地回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程朝朝小声说道。这件事毕竟是自己做的不厚道，现在和周越楼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底气。
网约车很快来了，程朝朝没再说话。程朝朝打算打车去周越楼母亲的花店看看。花店在云枫路巷的最深处，司机在路口就停了车，表示里头车子开进去不方便，让程朝朝下了车。
程朝朝于是望着这条巷子。云枫路巷之所以叫云枫路，大概是巷子两边摆着一盆一盆像枫叶一样火红的盆栽，程朝朝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们像火焰一样盛开，沿着巷子一路蔓延，千枝复万枝，在夜晚的灯光下闪耀，宛如跌落世间的夕阳红云，笼罩了这条巷子。
“真漂亮。”程朝朝不惊感叹，脑子里想起自己从前读过的诗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贴切的话来。
“漂亮吧，这里的四季火焰枫都是巷子尾那个老板娘精心照料的。”一个粗壮的男声传来，把程朝朝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去，旁边的店铺里走出来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他挺着微微发福的肚子，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就好像那些枫叶是他亲手种的一样。
“叔叔，你认识巷尾那个花店老板？”程朝朝问道。
“当然，邻里哪里会不认识。你要是想买花，可一定得去找她。她的花新鲜又漂亮，只是可惜，现在她打烊了。你要想买，在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之间来找她。”
大叔满脸得意，十分热情地向程朝朝推荐。程朝朝很难不怀疑这位大叔是周越楼母亲请的营销人员。
“我不是来买花的，我找老板娘有些事情。大叔，你有她的联系方式什么的吗？”
程朝朝此言一出，大叔脸上的笑荡然无存，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肉一夹、眼神凶狠，抄起手边的扫帚就对着程朝朝驱赶，边赶边吼。
“你们这群没天良的臭记者，过了这么多年还要打扰别人是吧！滚滚滚！这里不欢迎你！”
程朝朝被大叔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连忙跳着往后躲开他的扫把。大叔一路把她赶出了巷子，末了还呸呸了两口。
“我真不是记者！我有事找她！”程朝朝十分委屈，解释道。
“你们这种谎言说过几次了？有没有良心啊，人家都搬家了还找过来！有完没完啊！”大叔骂街声传来，巷子里的居民和店铺里的人都八卦地探出头来，向程朝朝投去了不耻的眼神，还有人呸呸了两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叔脚下突然出现了一颗石子，摔了一跤，哎呦一声，很是狼狈，这才停住了对程朝朝的骂声。
程朝朝没有办法，只能在众人的怒视中落荒而逃。白跑一趟还被人误会，回了酒店，程朝朝十分沮丧和恼怒。
“抱歉。”
周越楼好像只会说抱歉。
程朝朝气愤地砸了砸自己的枕头。这都什么事啊，自己好心过来，却被当成无良记者赶了出去。算了，看在刚刚大叔摔一跤的份上，程朝朝原谅了周越楼。
毕竟这也不是他的本愿。
怒气无处可发，程朝朝就把气投在了大叔口中的那群无良记者上。现在的新闻记者越来越没有从业道德，怪不得周越楼母亲一直没法走出伤痛还把自己地址藏的这么好，原来是一直有记者缠着，想要吃周越楼的人血馒头。
程朝朝在酒店疯狂输出，喋喋不休，发泄着自己被误会的怨气。
周越楼轻轻笑了一声，道：“或许你可以明天去买花再试试？”
“我可不想再被赶出去一次！”回想到方才的尴尬场景，程朝朝高声拒绝。话音刚落，程朝朝就叹了一口气。
现在这个情况，自己除了硬着头皮再去一次还能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