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骄会怎么选择呢……”
念头在柳寻香思绪涣散的刹那从脑海中闪过。
但也仅仅只是闪过，因为他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看叶天骄自己怎么选。
如果换做别人，柳寻香心中丝毫不担心后果，因为他有绝对的把握对方会按照他给的结果去选择，但唯独对于叶天骄，柳寻香心中没底。
因为叶天骄跟他自己太像了，从在梦境见到叶天骄的第一面时，他就有这种感觉，这个青年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
所以越是这样，柳寻香心里就越是没底。
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群外围，一根雕琢着虬龙的白玉石柱下，灰衫男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壶酒拎在手中，摇晃着酒壶，双眼涣散的看着上空的漩涡血眸，面色凄苦。
“话不能说明，因人心莫测，卦不能算尽，唯恐天道无常，师尊啊，当年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了，可您老人家如今又在哪呢.....”
灰衣男子自进了这广场后就一直坐在这里，可场中不管是谁，似乎都没人能看的见他，每次都只是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对此也习以为常，始终一个人靠在石柱子上呢喃着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哪怕是场中四天骄斗神玄，也没能让他将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
“差不多了。”灰衣男子仰头灌了口酒说道。
而随着他的话语，场中，叶天骄的神通也出现在了柳寻香的身后。
七尺青锋散着让人心悸的寒气，剑身修长笔直，双面微曲的弧度刚好破开空气的阻挡，使得它刺破空间时的速度更加快上几分。
长剑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利啸，片片薄如蝉翼的六角晶状物在虚空凝聚，翩然落下，却是这长剑散发的寒气，直接将虚空都冻住了。
如水晶般晶莹剔透，在阳星的光芒下折散出七彩的光晕，美轮美奂中带着致命的危险，锋利的剑气自剑身向四周吞吐。
这是一把无质之剑，也是一把杀人之剑。
这把杀人剑，转瞬便出现在了柳寻香身后！
叶天骄终于还是选择向他出手了.....
柳寻香将他算死，给了他两条路。
要么击败褐奴，要么逼出柳寻香隐藏的秘密，两条路，两种结果，前者显然是要比后者划算，换谁都会毫不犹豫对褐奴出手。
不仅能得到击败蕴象大能的荣耀，还能在落圣星上使自己的声望再次大涨，扬名修真界，流芳千古。
这名头，真要细比，那可是比最强序列还要风光几分。
至于揭开柳寻香隐藏的秘密，则有一半的几率是什么也得不到，还要担上这一战失败的全部罪责，从此沦为修真界背后议论谩骂的对象。
如何取舍，一目了然。
叶天骄作为中州年轻一代的领头人，他不可能看不透这个道理，可恰恰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选择了向柳寻香出手。
他要逼柳寻香出全力！
锋利长剑上没有丝毫怜悯，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意，他对柳寻香并没有留手，哪怕柳寻香如今在他眼中已经重伤到几乎手无缚鸡之力。
“出手吧，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在隐藏什么！”叶天骄眉头微蹙，死死的盯着柳寻香。
“唉....”
一声轻叹在寂静的广场中传出。
就在长剑要从后背洞穿柳寻香的心脏的瞬间，他那原本因为重伤而涣散的瞳孔迅速凝聚，爆发出一道精芒。
“猩红禁制！”
没有半点脱离带水，柳寻香的身子在空中以一个几乎不可能扭转的姿势扭转过来，然后伸出右掌稳稳的挡住了这迎面而来的一剑。
掌心上，猩红色的禁制如磨盘大小在他掌心旋转，在禁制的周围环绕着复杂符文，中心的圆环处则是一个若隐若现阴影。
看上去像是个人影！
人影散发这滔天的杀气，哪怕还没有显露出无官，就已经让场中不少修士心中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惶恐。
“这是....他怎么会！”
“这禁制好生眼熟，似乎老子在哪见到过啊。”
“十二妖禁吗....这个冥殿的小家伙还真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柳寻香手中禁制出现的瞬间，场中便一阵轰动。
台阶处，子非双目圆瞪，似乎看到了某个让他极为惊惧的事情，当然，被这禁制震惊的而不光是他。
还有阳判，还有灵宗圣女萧末晚，还有陆家麒麟子陆北仓，还有已经转醒的佛子九念.....
当然，还有叶天骄！
“这道禁制.....”
叶天骄永远也忘不掉当初那个在梦境中与他战成平手的青年，那是他从修炼之期到现在，唯一遇到的一个值得被他记住的对手。
而这个对手当年手中，也施展了与眼下冥殿殿下施展的一模一样的禁制，他不会记错，那个青年的每一招神通他都不会记错！
“是你，原来是你...这就是你隐藏的秘密吗.....原来如此......”叶天骄眼中复杂，带着浓浓的战意，只是这战意若是细看，会发现当中还夹杂着些许怒气和欣喜。
原来，当初那一战后，叶天骄就一直忘不掉这个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青年，他想去找柳寻香，与他在打一场，要能分出胜负的一场。
为此，他还特意走出过万物无极阁，亲自前往西部两禅寺寻找佛子七颂，想知道此人的下落，只不过他去晚了一步，七颂刚好牵着小魔头下山去找被废了修为的柳寻香。
二人因此错过一战，后来叶天骄又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总也抽不出身，再加上后面柳寻香一路辗转，摇身一变成了冥殿殿下。
二人的战斗才被拖到了今日。
若非叶天骄决定放弃击败褐奴，转而向他出手，恐怕二人一战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柳寻香没注意众人的惊诧，而是将目光死死锁在了掌心禁制中心处的那道人影身上，继当年引气境柳寻香第一次施展猩红禁制后，猩红禁制中再次出现了久违的人影。
而拥有人影的禁制，威力简直堪称恐怖。
晶莹剔透的长剑疯狂旋转，却不仅没有突破柳寻香手中的禁制，反而还越来越短，从剑尖儿到剑身，再到剑柄，如此恐怖的一剑，竟如冰雪消融般在猩红禁制面前化作了虚无。
反观猩红禁制，正中心光亮如新，没有半点影响。
柳寻香看着散去禁制后白皙的掌心，冥冥中似乎有一股似是而非的玄妙之感在耳边环绕，呢喃细语，听不清楚具体，却又挥之不去。
“神通...还是道韵....都不对，当年血煞宗能将这十二妖禁作为镇宗道法，大秦又拿它们来镇守国门，这十二妖禁的来头绝对不小，当中的威力也定然不止于此，我一定是还有什么没注意到....一定是...”柳寻香心中暗道。
另一边，灰衣男子原本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却在柳寻香施展猩红禁制的时候，将目光看了过去，只是看过去后他的表情变得异常诡异。
当中似乎有恐惧，有挣扎，有欣喜，但这些情绪最终都化作了无奈……
“师尊，这就是你说的天意吗，可若这是天意，那我们所要现在所坚信的又是什么呢....”
一道寒风吹过，柳寻香望向四周，原本占上风的他现在却是一脸苦笑。
他算对了，也算错了。
叶天骄就是另一个他，所以他知道叶天骄会朝自己出手，因为换做他，他也会如此，至于这场战斗的输赢，反而并不重要。
不是自己亲手打下来胜利，他不要，叶天骄同样不要！
而且，以褐奴如今的情况，谁又能说，两个妖孽级的天骄单杀不了他呢……
“好久不见，叶天骄。”柳寻香看着目光中的人影，缓缓说道。
叶天骄面色阴沉，眼神微眯，回答道：“好久不见，东域少主...柳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