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如霜当即把脸沉了下来。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样的事，怎么能说放就放？”
“父皇不懂律法吗？”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道：“端王和世子都为国立下了大功，以功抵过，抵得过了。”
岳如霜道：“父皇，你也没资格说抵得过，那些无辜惨死的小公公才有资格说，那么多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十几岁，人生刚刚开始，这笔账，他们要跟谁算？”
皇上……
皇上被岳如霜问得哑口无言。
端王道：“太子妃说的是，皇上，老臣告辞了。”
端王老泪在眼睛里打转儿，被世子扶着往外走。
皇上忽道：“端王且慢。”
“你，将敏月带回去吧，告诉她，这也是朕最后一次原谅她，让她好自为之。”
“太子妃，朕决定了，你去将敏月放出来吧。”
岳如霜斩钉截铁的道：“儿媳不能从命。”
皇上道：“你说的那些小公公，朕回头让人再把抚恤银翻上一倍，不行，就两倍。”
岳如霜道：“父皇，这不是银子的事。”
皇上道：“人都已经死了，也活不了了，难道你还非要敏月的命吗？”
岳如霜道：“人死是不能复生，但也要给他们个公道。”
皇上看着端王，那是自己从少年起就交下的朋友，这么多年，他为了自己的江山，没在京城享受过几天繁华。
北地是苦寒之地，这些年，吃了多少风沙，与自己一般的年岁，如今两鬓尽是风霜之色。
且端王就敏月这么一个女儿，还是端王妃冒死生下的。
皇上压着性子道：“朕知道了，太子妃先把敏月放出来。”
岳如霜道：“敢问父皇，什么叫知道了，知道就完了？儿媳与她无怨无仇，就是要给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一个公道。”
皇上被岳如霜一句一句的，说的没词了。
皇上怒了。
“朕说了，你把敏月交出来！”
“怎么判是朕的事情。”
“朕是天子！”
岳如霜……
“天子就不讲理了？发火干什么？”
皇上道：“朕才是皇上，太子妃敢忤逆朕？”
忤逆，这可是个大罪名。
岳如霜道：“父皇别乱扣帽子，不听你的，就是忤逆？”
皇上道：“太子回宫反省，别问理由，问了就是你媳妇顶撞朕了。”
岳如霜……
太子道：“父皇，儿臣愿给端王养老。”
太子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杀敏月了。
端王看着太子道：“太子，敏月错得太多了。”
“太子不必为难，皇上也别为难。”
皇上一看端王那般难过，年少时一起纵马京城的情意涌上了心头。
“太子妃！”
“朕还没退位呢。”
“朕命你把敏月放出来。”
岳如霜道：“父皇不讲理吗？”
“父皇可问过，那天夜里，死在宫里的小公公们？”
“他们是受谁所累？”
皇上……
皇上大怒，伸出手指着岳如霜道：“你……太子妃无状。”
皇上回头对太子道：“太子你好生管管。”
“朕说了，朕不追究了。”
端王刚要说话，端王世子拉了端王一把。
太子妃说的没错，敏月罪不可恕，可是……
他就这一个妹妹，一世清名都不要了，他想要救妹妹。
皇上看着岳如霜道：“太子妃要造反吗？你要做主，等太子登基再说。”
岳如霜……
“太子妃要造反吗？”
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杏儿低着头，在后面拉了一下岳如霜。
岳如霜道：“让伊诺把人带来吧。”
岳如霜对着皇上施了一礼，道：“儿媳告辞！”
岳如霜带着杏儿出门，回头看看，心道：“早晚造你的反。”
这权利啊，还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没有权利，你想讨公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岳如霜回头问杏儿。
“你拉我是为了什么？”
杏儿道：“姑娘有千百种法子讨公道，若是跟皇上硬顶起来了，以后怎么办呢？”
岳如霜想想也是，道：“行！”
伊诺一点儿也不客气，提着敏月上了大殿。
老王爷一见敏月，上前就是一脚，将敏月踹了个跟头。
“你个逆女！”
端王世子道：“爹一生要强，从不做问心有愧之事，你却让爹抬不起头来。”
敏月哭道：“你们口口声声宠我，可是你们谁管过我？你们都知道我想嫁给谁，却偏要给我说别的亲事。”
端王道：“太子不行！”
世子一掌将敏月打得晕了过去。
端王跪下给皇上磕了三个头，出宫去了。
皇上……
皇上看了看太子。
“哼，都是你惹的祸，长这么好的一张脸干什么？”
“你看看国师，也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
皇上拿无辜的太子出气，然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太子看皇上走了，也出了御书房，回东宫哄媳妇。
皇上去了长春宫。
皇上心里难过。
皇后也知道了怎么回事，本来还因为十三皇子的事怪皇上，现在看着皇上一脸的落寞，也不忍心了。
皇后道：“子女不孝、不争气，是有的，但是像敏月这般，也是少见的了。”
皇上闷闷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长春宫的气氛一下子到了谷底。
“皇后，朕，是不是做错了？”
“朕该怎么做？”
皇后给皇上倒了一杯茶。
“皇上怎么做都有理。”
皇上没再说话。
皇后娘娘把手伸过去，握着皇上的手。
“皇上，天气渐暖，茶芍应该也快开了，我们去看看。”
茶芍是皇上为前皇后特意种的花，就在芍园，是不让人进的。
皇上想念前皇后的时候，有心事的时候，都会去那里。
所以皇后提了那里。
皇上起身道：“皇后陪朕一起去吧。”
“都别跟着，只叫老潘跟着就行。”
帝后二人出长春宫，潘公公远远的跟在后面。
转过自雨亭，在御花园的西北角就是芍园。
茶芍还没开，连骨朵也没有，要等四月份开会开。
此时刚长了一尺高，碧绿的枝叶，一排一排的。
此时还有风，凉凉的，皇上就拉着皇后躲到一处假山后面。
两个人就那么站着，都没说话。
一个想念姐姐，一个怀念前皇后和年少时光。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忽听假山后面传来脚步声。
接着就有两人说话。
“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