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废后,倾世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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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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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姓夜那小子动了情,哦,不对,他现在是男是女,可还是个未知数呢,”唐婉嫣然一笑,嘲讽道:“可是那有用吗?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你,还有啊,那人今个可是绝了你的念头,姓夜的知道你有这么个不堪的身份,怕是更加视你为空气,甚至看到你,心生鄙夷的同时,且恶心不已呢!”

“说够了?说够了,给我滚!”心底的痛被人残忍地,不留情面地揭开,百里醉淡然的神色,顿时一变,怒道:“滚,你没听到吗?”

唐婉依然笑得妩媚:“你呀,别不知好人心,我这会子之所以出现在你面前,无非是提醒你,别再这么卑贱的活下去,”见百里醉没再赶她走,唐婉接道:“你得像个男人一样地活着……”百里醉一听她这话,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唐婉见状,忙解释道:“我没说你不是个男人,我的意思是,要你挺直腰板,如同世间男儿一样,堂堂正正地活着,顶天立地的活着!”

“说这么多,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目的,你留在鸣身边有目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这些话,告诉鸣吗?”百里醉一连串的发问,并未令唐婉面上生出恐慌之色,她娇声一笑:“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迟早会知道,同样,我的目的,你不久的某日,也会晓得,你只需记住,我不会害你,反而会帮助你。”

“帮助我?你帮助我?”百里醉唇角勾出抹讥笑:“你帮助我什么?帮我杀了他吗?”

唐婉眉眼一挑,道:“他?”转瞬,她笑着点头,“杀他,于我来说易如反掌,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可以帮你一起先杀了姓夜的,一旦没了他,你的自卑和所有的不堪,将会全然从心底消散。”

“杀了夜妖,我的自卑和不堪会全然消散?”百里醉不解。

“是呀,你因他动情,但他心里却没你,更不拿正眼看你,加之今日知晓你不堪的身份,你觉得你在他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吗?还能挺直腰板说话吗?看到他和璟王在一起恩恩爱爱,你心里就不难受吗?”唐婉一字字道:“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他,君山上的雪崩,你该不会忘了吧?那时,你就动了毁灭他的心思,今日,该不会心软了吧?”

百里醉下chuang,走至唐婉面前,掐住她的下颚,冷眸如剑,道:“你很恨他?”

“我只是在帮你,何谈恨他?”唐婉目光无惧,与百里醉对视。

嘴上虽这么说,实则,唐婉永远不会忘记当年她的主人,也就是煜留给她的话——勿动晨曦宫!

勿动?为何要她勿动晨曦宫?

嫉妒,她嫉妒主人留给她的那句话!

主人是他的,谁也不能占据主人的心,谁也不能!

夜妖,你与曦贵妃、聂后是不是同一个人,都必须得死!唐婉不傻,鬼怪之说,她虽不怎么相信,但在她离开楚帝后宫之前,围绕在那些嫔妃身上发生的事,她又不得不生出怀疑。

名字仅一字之差,自其入宫,后宫顿起波澜,且死伤无数……

无不说明她们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些年,唐婉一直在寻思着夜妖的身份,经百里醉回宫告知北堂鸣的话语,以及她昨日到今日看见凌曦所生出的直觉,她决定除去这个潜在的“情敌”!

是的,她要除去凌曦,除去这个令她的主人产生兴趣的女子。

松开她的下颚,百里醉负手站在窗前,道:“你打算怎么做?”她说的没错,君山雪崩,他已动了毁灭那抹青衫的心思,现如今,他的不堪全被其知晓,得不到,就干脆毁了,这样一来,他的心里也会舒服不少!

“你听我说……”唐婉从椅上站起身,凑近百里醉近前,小声嘀咕了两句。

百里醉听完她的话,道:“你确定他会和我们联手?”

“怎不会?”唐婉笑得妩媚,唇角微微挑起:“夜妖废掉他一只手,你觉得他能不为自个报仇吗?再者,他可是个阉人,心理*着呢!”

默然片刻,百里醉转向唐婉,郑重道:“你得记住,他可是鸣的心腹,别到时栽在他的手里!”

“我有那么蠢吗?”唐婉妩媚一笑,娇躯随即靠在了百里醉身上:“放心,多余的事,我不会让他知道。”说着,她酥若无骨的手,逐渐探进百里醉的衣襟,“女人的滋味,你怕是还没尝过吧,怎样,我可是主动贴上来的,要不要 ?”

百里醉将唐婉在他胸膛上作乱的手,一把攥住,道:“即便我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但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他的声音冷而讥嘲。

“我只不过逗你玩玩而已,瞧你把我贬低成什么样子了!”抽出手,唐婉娇笑嫣然,退离百里醉两步,“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去阁楼外候着,你休息吧!”说完,她转身离去。

嫌弃她?他也配嫌弃她?

一出阁楼,唐婉嘴角浮出抹不屑的笑容,但转瞬,那笑便消散全无。

她怔怔地看着满天落花飞舞:脏,她很脏么?一个卑贱的男chong都嫌她脏,主子呢?在他心里,是不是早就觉得她肮脏不堪?

慢慢的蹲下身,唐婉摇摇头,不会,主子不会嫌弃她的,因为她做的一切,全是为主子!

对,是这样没错,她都是为了主子!

自欺欺人,唐婉这几年,每出卖一次身体,就会像今日这般自欺欺人一次。

月色清凉,脉脉流转。

聂瑾鸿站在御书房中,注视着北堂鸣站在窗前的背影,道:“不知皇上有什么话要与微臣说?”

“你不喜欢紫鸢?”转过身,北堂鸣步至御案后落座,抬手道:“坐下说吧。”

“公主身份尊贵,微臣怎配喜欢她?”聂瑾鸿没坐,看向北堂鸣回了句。

“这是你的真心话?”皱了皱眉,北堂鸣挑眉问道:“近些日子,你与紫鸢可是时有见面的,你敢说你没对她没生出感情?”

过了半晌,聂瑾鸿才道:“皇上想对微臣说什么,不妨直说。”

“私下里,你非得与我这般生分吗?”北堂鸣脸上渐显不悦,道:“我可是一直当你是朋友的。”聂瑾鸿心下嗤笑,朋友?以为他是傻子吗?自古以来,有哪个帝王将臣子真正视作为朋友?

更何况他们间还有着血海深仇,朋友?

真会装!

“时辰不早了,皇上若是说完了,微臣就此告退!”收敛心绪,聂瑾鸿拱手,准备退出御书房。

却在这时,北堂鸣笑看向他,一字字道:“你恨我。”他不是问,而是极为肯定地说出这句话。

“微臣为什么要恨皇上?”聂瑾鸿提起的步子一顿,反问道。

“这就要问你了,你为什么恨我?”北堂鸣嘴角含笑,道:“是因为恨我,才没在今晚的寿宴上求旨赐婚吗?紫鸢喜欢你,你我都知道,而你,若是不喜欢她,也不会在近些日子与她走得亲近。告诉我,你为什么恨我?”

聂瑾鸿没于袖中的双拳紧握,缓声道:“我对公主是有好感,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坏了皇上的大事,不是么?

“这就是你今晚没求旨赐婚的理由?”北堂鸣食指轻叩御案,定定地注视着聂瑾鸿:“可你还没回答你为何恨我?”

“敢问皇上,如果你的亲人一夕间与你阴阳相隔,而你又突然间知晓是哪个害死他们的,你会怎么做?”几年时间过去,聂瑾鸿的脾性还是没有一点改变,或者说,他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城府,才会在北堂鸣一而再的相问下,说出刚才的话语。

北堂鸣轻叩御案的食指倏地一顿,随之嘴角的笑容也不由凝滞了住,但转瞬,他便恢复正常。

笑了笑,他道:“好端端的你怎会问我这话?难道你想现在就对楚帝下手?”北堂鸣面上表情严肃,“你报仇的心思我理解,可现在还不是时候。”眼前的傻小子果真已知、聂府一门的变故与他有关。

聂瑾鸿道:“我家人惨死午门,是楚帝下旨斩杀没错,但我更恨那暗中谋算我家人性命之人,”冷然的目光从北堂鸣面上划过,聂瑾鸿继续道:“如若不是他的龌蹉伎俩,我的家人就不会背上污名,招致楚帝下旨斩杀。”

顿了顿,他又道:“我发誓,我家人遭受的一切,我会一一还在那人身上!”音落,聂瑾鸿拱手:“明日还要早朝,皇上早些安寝吧,微臣就此告退!”

望向聂瑾鸿转身离去的背影,北堂鸣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鸷,对空道:“黑煞。”

“主子,奴才在。”随着应声,一道黑影飘落在御案前。

“跟上,看朝国夜相可有去寂府找他。”

北堂鸣阴寒着脸吩咐道。

“是。”

黑煞拱手应声,瞬间失去踪影。

“即不为朕所用,那便陪你的家人去吧!”北堂鸣眸色阴冷,低语了句。

起身,步出御书房,挥退御辇,北堂鸣步行前往浮曲苑,他在思量聂瑾鸿是如何知道、聂府一门的变故与他有关。

唐婉,是唐婉告诉聂瑾鸿的么?

关于他除去聂府一门的计划,唐婉和醉知道的最多,从今日在温泉池发生的事来看,醉对他是一心一意的,不可能背叛他。而唐婉,这个女人从接触到他,再至今天,他仍感到没将其完全的掌控住。

她的身份真如给他说的那么简单吗?

——简简单单,凭借自己的能耐,享受荣华富贵的苗疆女子。

可不是她告知聂瑾鸿一切,再无他人。

帝王是多疑的,北堂鸣自然不例外。

他怀疑聂瑾鸿是从唐婉口中、知晓聂府一门的变故与他有关,

隐约传入耳中的丝竹管乐之声,已止息有段时间,那妖孽至极,可恨至极的男人怎还没回到浮曲苑?唐婉站在阁楼外,望向远处的小道,不由想到,他该不会是到哪个妃嫔的宫中安寝了?动了动身子,唐婉准备进阁楼与百里醉打声招呼,就回自个的住处休息。

她又不是个傻的,在这夜里站上一宿。

熟料,未等她抬脚,就听到北堂鸣的声音在这静寂的夜里,突兀地响起:“醉没什么事吧?”嘴角浮出抹讽刺的笑,唐婉抬起头,看向正在朝阁楼这边走来的颀长身影,道:“我有进去看过百里公子,他起身喝了杯茶水,气色看着好了很多。”月淡然如水,为何她感到那看向她的目光,却宛若冰刃?

北堂鸣走至唐婉身旁,“随我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唐婉应声,跟在北堂鸣身后,步入阁楼。

淡淡的月光,从半掩着的窗户里,伴着清凉的夜风,进入了百里醉呆的这间屋子。

“回来了。”看到北堂鸣进屋,百里醉从chuang上坐起身。

北堂鸣望向他点点头,然后坐在一旁的椅上,“跪下。”他望向唐婉,语声冷然道。

跪下?他要她跪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唐婉站在屋子中央,眸中溢满不解之色。

“我叫你跪下,你没听到吗?”北堂鸣的语气倏地拔高,令百里醉也只觉突然,道:“鸣,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北堂鸣看向他,神色渐显柔和,道:“你身子不适,躺着休息便是,我有话问唐婉。”

“主子,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唐婉眼里满是委屈,问北堂鸣,她没有跪,在称呼上,数年来,她一直唤北堂鸣主子,因为身份上,她是属下,不是北堂鸣后宫的妃嫔。

“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北堂鸣冷眼看着她,道:“说,聂府一门的变故,是不是你告诉无名的?”

唐婉心下一突,登时想到是聂瑾鸿在北堂鸣面前说漏了嘴,但她不能承认,在她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她绝不能承认是她对聂瑾鸿说过些什么,根据目前的局势,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她绝不能功亏一篑!

“奴婢没有,奴婢一直在主子身边服侍着,根本没有时间去见寂大人,再有,奴婢是主子的人,怎会坏主子的计划?”说着,唐婉跪倒地上,眼里有泪水滑出,“主子,你怎么能怀疑奴婢呢?奴婢对你的心,你该是知道的!”

“你不承认,是不?”北堂鸣从椅上起身,一脚踹在唐婉的身上,登时,唐婉跪在地上的身子,“通”一声摔倒,“主子,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单独见过寂大人,奴婢对你的忠心,天地日月可鉴!”从地上爬起,唐婉重新跪在北堂鸣面前,流着泪哭诉道。

“你没有?你没有见过他,没有对他说过什么,他怎会知道聂府一门的变故与我有关?怎会在今晚的寿宴上,突然间对我心生恨意?”北堂鸣冷冷道:“他说他要报复,要报复那残害他聂府一门的谋后之人!紫鸢,他用感情伤害了紫鸢,你知道么?紫鸢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他竟残忍的用感情伤害她!云、雾两国相互联姻,在今晚的寿宴上已敲定,对此,我很高兴,但紫鸢是因为受到感情上的伤害,才会答应联姻云国,看着她痛苦的眼神,我心里很不舒服,你知不知道?”

假惺惺,若是真在乎自己的妹妹,又为何会生出联姻云国的想法?

为了自我的野心,做都做了,这会子在她面前谈论亲情,说心里不舒服,也不嫌臊得慌!

“奴婢没有!奴婢从没做过背叛主子的事!”唐婉心下对北堂鸣说的话甚是鄙夷,面上神色坚定,仍为自己的清白辩驳。

百里醉背靠软枕,坐在chuang上,没有说话。

他在思索,思索唐婉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为何要留在北堂鸣身边,生出不少的事出来,她真正的主人是谁?

而她的主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天下,难道她的主人如北堂鸣一样,也想得到这整个天下?

“没有,你没有,难道是醉?”北堂鸣说着,又重重地踹唐婉一脚:“对聂府一门的谋划,你可是比醉知道的多得多,且聂府一门也是在你的操作下,才会被楚帝下旨斩杀于午门,不是你,还能是哪个?”顿了顿,他又道:“醉自从跟了我,从来没有二心,我信他,就跟信我自己一样,所以,你别在我面前再狡辩!”

唐婉只想哈哈大笑,信百里醉就跟信他自个一样,愚蠢,真是愚蠢至极!

“奴婢没有,主子今日就是取了奴婢的性命,奴婢的回答,仍旧是没有背叛主子!”抹去嘴角的血丝,唐婉再次从地上爬起,她目中已没有泪水,有的只是决然,“主子若不信奴婢,现在就一掌劈了奴婢吧!”语落,她跪爬至北堂鸣近前,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她相信百里醉不会不管她。

“你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北堂鸣冷哼一声,“就你,践人一个,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别以为你勾*引黑煞,我就不知道。不妨告诉你,黑煞每次与你欢好,都是经过我同意的!”唐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地掐人肉中。

何时,她也成了小丑?

那个粗鲁的男人,那个她自以为已掌控住的男人,竟与他的主子一样,只是玩弄她,将她当做泄*欲的工具!

唐婉感到从没有过的耻辱,如潮水般地直涌心头,然而,瞬间过后,她心下摇头:不,我没输,我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为了主人,为了能和主人在一起,我要忍,无论眼前之人怎样折辱,我都要忍住!

她豁然睁开眼,道:“与黑煞在一起,我承认,我承认我自己耐不住寂寞,才会勾*引他。你有后宫那么多嫔妃,还有百里公子在身边,我呢?你想到我,才会唤我到身边伺候,你说我淫*荡也好,说我下贱也好,做了就是做了,我承认!”今日的皮肉之苦肯定是要受的,既然这样,那么她没必要再作践自己,自称奴婢。

登时,“啪啪”两巴掌落在唐婉脸上,“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淫*荡、下贱!”唐婉这次摔倒在地,没有再爬起来,血,殷红的血,自她的额头,嘴角,缓缓流出。

头好痛,刚才猝不及防地挨了两巴掌,头直接撞在了地板上。

“北堂鸣,这些我会还给你的,我今日受的这些,都会还给你的!”唐婉暗忖,在云国皇宫,楚御寒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同样会还!

伤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装死?”北堂鸣手上催动真气,道:“我现在就了结了你!”

“慢!”见北堂鸣抬起手,欲向唐婉的头部击去,百里醉骤时出声:“鸣,这么些年相处,我觉得唐婉不会背叛你,至于寂大人如何知道聂府一门的变故与你有关,或许他是从别的人口中听到的。”缓了口气,他接道:“唐婉的蛊术很厉害,现在正是你用人之际,单因为一个猜疑,就下手杀她,我认为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滚下去!”慢慢收回手,北堂鸣盯着蜷缩在地的唐婉,怒道:“今日有醉为你说情,我先放过你一次,一旦我有了你背叛我的确凿证据,你的下场将会生不如死!”唐婉撑着地板,缓缓抬起头,嘴角血丝滴落,颤声道:“谢……谢主子……”她后话没说完,北堂鸣又道:“滚!”

“是……”

艰涩地应了声,唐婉吃力地向阁楼外爬着,忍,一定要忍住,她边爬边暗自告诉自己。

寂府,聂瑾鸿一进到自己院中,见书房内竟亮着灯火,修眉微皱,脚下步子不由快了一分,然,没走出两步,他顿住身形,未再前行。

她又来找他做什么?

寿宴上看到凌曦,聂瑾鸿很是吃惊,他没想到坐在朝国使臣中的那抹青衫,就是名闻天下的“夜公子”,更是朝国赫赫有名的夜相。

想到一个女子,不仅武功了得,就是文采谋略也不输于男儿,他的心深深地被其触动了!

嫡姐,她说的如果,意思就是她是他已死多年的嫡姐,想想真够荒唐。

对,她不是,人死不能复生,她绝不是他的嫡姐!

“我等你有一阵子功夫了。”聂瑾鸿一进到院里,凌曦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然,片刻后,脚步声骤停,是因她的到来吗?嘴角泛出抹苦笑,凌曦从椅上站起,走至书房门口,就见聂瑾鸿站在院中,望着书房这边发呆,“站那做什么,这可是你的府邸,我说几句话就走。”轻浅一笑,凌曦步回椅旁重新落座。

“昨晚你说的已经够多了。”

聂瑾鸿提步,一入书房,看都不堪凌曦一眼,直接走到书案后坐下,冷声道。

“鸿,你不是他的对手,因为报仇,你已经伤害了紫鸢公主,难道你还想搭进自己的性命不成?”凌曦望向聂瑾鸿,眸色认真,出口之语听似责备,实则流露出的全是关心,“聂府就剩你了,你若是有个万一,让九泉之下的亲人,如何能瞑目?”

“别叫我的名字,”聂瑾鸿抬起头,与凌曦目光对视,道:“伤害?我哪个都没伤害,是她自找的,”言语微顿,他眼里划过抹痛色,继续道:“如果为家人报不了仇,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你,我并不熟识,还请别再管我的事,管我聂府的事!”

“你怎就这么执着?”凌曦的脸色微有些不好,“我说了一切有我,你只需好好的活着就成,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聂瑾鸿冷着脸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见凌曦欲开口截断他的话,他又道:“别说与我沾亲带故的话,因为你不是,我的家人,我从未见过面的家人,在很多年前全死了,他们全死了!”

“我是你的姐……”话刚说到这,凌曦突然打住,起身倏地扬起手,就见一枚流云刀自她右手透窗发出,紧跟着,她身形一闪,人已出现在院中。

好快的身法!

聂瑾鸿怔愣地看着凌曦刚坐过的那把椅子。

窗户紧闭合在一起,门是敞开着没错,可她如何出的书房,如何从他眼前消失不见,他竟完全没看清楚。

仔细在院中观察了下,未发现不妥之处,凌曦这才返回书房。

“看来,你被人盯上了。”坐至椅上,凌曦道:“会是北堂鸣的人吗?”

“是他的人又能怎样?”

聂瑾鸿冷声回了句。

凌曦看向他,一字字道:“若是他的人,说明你现在危险了,不适合再在雾国呆下去,听明白了吗?”凌曦不知道的是,聂瑾鸿在今晚的寿宴上,以及在北堂鸣的御书房中,已将自己复仇的目的全然暴露了出。若她知道,想必无论如何,也会在今晚带聂瑾鸿离开雾国都城。

“危险,我不怕危险,不让他付出代价,我是不会离开雾国的。”聂瑾鸿的执拗,凌曦拿他真得是没了法子,长叹口气,她道:“如果你能与紫鸢公主成亲,就算一个不慎,被北堂鸣发现什么,想来他也不会立即取你性命,这样的话,我就有时间赶过来,救你离开这里。”

“你是什么意思?”聂瑾鸿脸上怒色尽显,“我就让你这么瞧不起?”他还没真正对北堂鸣复仇,她就给他下了定论,觉得他会失败,他真就那么差劲吗?

经聂瑾鸿这么一问,凌曦也觉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妥,因此,她出言解释道:“我说那话,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聂瑾鸿起身,走至书房门口,做出个请的手势,道:“你走,我这不欢迎你!”

从椅上站起,凌曦定定地注视他瞧了一会,道:“今晚在御花园中,我有和紫鸢公主说过几句话,我感到她的情绪很不对,你如果喜欢她,在乎她,就该在她远嫁云国之前,找她好好谈谈。”

聂瑾鸿的心被凌曦说的话触动了,顷刻间,他脑中全是紫鸢在寿宴上望向他的眼神——深情而痛苦。

“晚了……晚了……,她不该爱上我的……”无力的垂下手,聂瑾鸿靠在门上,缓缓阖上双眼,没再说话。

凌曦道:“什么晚不晚的?只要她一日没嫁给楚帝,就不晚。爱一个人没有什么错,无论是什么人,她都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喜欢她,就找机会与她说清楚,只要她不愿,想来北堂鸣不会逼她远嫁云国的。”

“晚了,她不该爱我,而我,也给不来她幸福,你走吧!”

聂瑾鸿说出的这句话,说过的人,应该很多,听过的人,应该也很多。

它里面包含多少辛酸,多少痛苦,多少无可奈何,说过,或是听过的人,怕是都有所了解。

凌曦的眼里,渐渐涌出抹无奈和悲伤。

亲手杀了韩平之兄妹俩后,她心中的仇恨,削减不少。

神秘人是北堂鸣也好,是魔尊幽冥也好,终了被她杀死,不过是为民除害罢了,与聂府一门的变故无多大干系。

眼前的他则不然,他看不开,他恨北堂鸣,连带着与北堂鸣有关联的人,一并恨了上。

可他又是矛盾的,他爱上了那温柔的女子,却因为仇恨,不能相守一起。

哪个,究竟是哪个与他说聂府一门的变故,是北堂鸣在暗中谋划的?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谜团,全是谜团。

傻小子不信她是他的亲人,也不愿与她好好说话。

书房中的灯火,不知何时已熄灭,月光淋在院中的草地上、花丛里、树叶上,也透过窗照了进来,将凌曦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影子,不知能对聂瑾鸿再说些什么才好。

良久,她唇角噏动,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缓步走出书房,她回过头,深望聂瑾鸿一眼,然后双脚轻轻一跺,人瞬间凌空而起,飘然离去。

黑煞奉北堂鸣之命,尾随聂瑾鸿到寂府,奈何他的身形刚落在聂瑾鸿住的这方院落的墙头,运内力,仅听到一句不清不楚的话语,就被书房中的人发现,随之一道泛着凛然寒光的暗器,朝他飞速射了过来。

他躲的够快,却还是被暗器沿着脖颈划了过去。

抬手一抹,指间顿时有鲜血涌出,登时,他脑中只有两字“复命”。

回宫复命!

流云刀出,绝无活口。

黑煞不知伤他的暗器就是流云刀,他也不知是哪个向他发出的暗器,但他要在生命终结之时,将他听到的那句不清不楚的话语,传递给他的主子——北堂鸣!

浮曲苑,唐婉爬出阁楼后,北堂鸣便与百里醉回了他的寝宫。

“主子……”回宫途中,黑煞的手一直捂在脖颈的伤处,一听到他的声音在内殿中响起,北堂鸣和百里醉本在chuang上的动作,倏然停下,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袍,他挑开chuang幔,望向黑煞,就见其单膝跪地,捂在脖颈上的手,有鲜血从指间不时地涌出,道:“是谁伤得你?”

黑煞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语声虚弱道:“……我……你……姐……”断断续续就溢出这么几个字,黑煞“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我,你,姐……”北堂鸣对于黑煞的死,像是没看到似的,他嘴里重复着黑煞说的那三个字,百里醉这时下chuang,至黑煞尸身旁,蹲身拿离黑煞捂在脖颈上的手,然后看向他的伤口,“黑煞脖颈上的伤口,是被利器所伤。”转向北堂鸣,百里醉淡淡地说了句。

“利器所伤?会是谁伤的他?还有他说的“我,你,姐。”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北堂鸣从chuang上站起,亦走到黑煞尸身旁,蹲身看了看他脖间的伤口,问百里醉。

除过他的流云刀,谁还能有本事,仅凭一枚暗器,杀死一名绝顶暗卫高手?

百里醉从黑煞脖间的伤口上,猜出是凌曦所为,但他回答北堂鸣的却是摇摇头,道:“单凭他脖间的这个伤口,想知道是谁伤的他,恐怕有些难度。”

语落,他起身回到chuang边,坐了下来。

“来人。”北堂鸣思量片刻,对着殿外唤了声。

“皇上,奴才在。”

两名宫侍躬身步入内殿。

“妥善安葬。”起身,忘了黑煞的尸身一眼,北堂鸣对那俩宫侍吩咐道。

“是。”

那俩宫侍应声,抬起黑煞的尸身,很快出了内殿。“会是他吗?我着黑煞去寂府,就是想看看夜妖有无到寂府找无名,会是他出手的吗?”北堂鸣步至chuang边,落座在百里醉身旁,出口之语,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百里醉,“还有,黑煞说的那三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百里醉沉默片刻,上chuang躺在了枕上,道:“今个时辰不早了,先睡吧!”

“你先睡,我再想想。”

看了百里醉一眼,北堂鸣起身,来回在殿中走了两圈,突然道:“醉,伤黑煞的一定是夜妖,而黑煞说的那三个字,多少应该与他有关系。”北堂鸣有些激动地走至chuang前,奈何回答他的除过一片静寂,就是百里醉的的睡眠声。

朝国,璟王府。

夜已深沉,璟站在竹苑,望向雾国的方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曦,你还好吧?等你回来后,看到我身边多了位女子,别伤心好么?我想,她就是煜送我的大礼。”唇角浮出抹讥刺的笑,璟心下暗忖:“他这样做的目的,我是知道的。”那晚,太后与轩帝商量到最后,终决定第二日让璟渐渐突然出现在宫中的白衣女子。

也不对,应该是让璟见见“聂后”。

翌日早朝后,孙琦奉轩帝之命,宣璟到他的寝宫叙话,在璟得知一切后,着实震惊不已。

但,瞬间过后,他便恢复淡然。

“你不是说将曦的尸身安葬了吗?”

面对璟的问话,轩帝沉默良久,才道:“我之所以那么对你说,是为了你好,但我还是怕,怕真得安葬了聂后的尸身,你会一辈子不原谅我,我便在你的寝宫下面建了座冰室,将她的尸身安置在了里面。”

“你确定她是曦?”

璟问。

“应该说身体是她的没错,至于身体里面的灵魂是不是她,我不敢确定,不过,母后觉得她身上的气韵,不像是一国之后该有的。”轩帝说出了他的看法,并将太后对那白衣女子的看法一并道出。

“我去母后宫里见见她就知道了。”

璟离开轩帝的寝宫,到太后宫中见到了白衣女子。

女子看到璟,只是掉眼泪,一句话不说,璟的心微泛起些不适,曦,他的曦在伤心时,就是这么落泪的,可他又知道,他看到的这个女子,不是他的曦,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是曦该有的。

见他要走,女子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唤着璟。

考虑到的煜的目的,璟只好带那女子住进王府。

“煜,你究竟想做什么?”敛回思绪,璟幽叹口气,低喃了句,接着,他笑了,那笑甚是幸福,心下暗忖:“曦,我怎会认错你?你是独一无二的,即便那具身子是你的,可她不是你。曦,我很快就会结束这一切,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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