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赤眼银环蛇，在山脉的阴影间飞速远遁。
陈炀三人骑在巨蛇上，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黄天血祭的恐怖场面，给了他们巨大的冲击。
“寒鳞城要完蛋了吗？”
离寒鳞城还有一里路时，灵犀终于开口问道。
“完不了吧，我想。”
如果只要破坏血祭祭坛，就能阻止虎方入侵的话，那寒鳞城确实完不了。
建造祭坛的青玉，属于盗采自陈家药田下方的地里。
从矿产的所有权及开采权来说，这些玉矿都是属于陈炀所有。
而属于陈炀的东西，不管它在哪里，陈炀都可以将它卖掉。
换句话说，属于陈炀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可以偷走。
哪怕有人将这些玉偷走到千里之外。
陈炀只要一声命令，将玉卖给老贝，那些玉便会从偷盗者的手里凭空消失，出现在老贝手里。
随后再将之赎回来即可。
所以。
看到玉矿被盗，被用来建造祭坛，陈炀的愤怒只持续了几秒钟。
他很快明悟过来。
“偷的好，用的好，就怕你们不用呢。”
在离开寒鳞山前，陈炀给老贝发出了交易命令：
“老贝，看到深坑四周的玉璧，还有下方的祭坛了吗？”
老贝道：“看到了。”
“卖出里面十分之三的玉。”
“但不要只挑选一个地方，要每个地方的玉，都卖出几片。”
“让卖出后的现场，看起来像是被偷盗一样。”
老贝立马点头：“明白。”
下一瞬间。
深坑四壁及祭坛的玉，立马七零八碎，变得不再完整。
有几百片玉板消失了。
陈炀之所以不把所有的玉全部卖出，是为了不激怒黄袍老者。
免得黄袍老者恼羞成怒。
修造祭坛是一件耗时耗力耗财的巨大工程。
黄袍老者在投入巨大的沉没成本之后，不会甘心祭坛半途而废。
发现祭坛破损，他首先想到的必然是继续完善修补，而不是废弃不管，制定其他方案。
只要始终坚持每天卖出一部分玉，让这祭坛永远完成不了，那黄天血祭也就永远不能成功。
让黄袍老者始终觉得成功在即，只差一步，他就会被困在深坑里做重复建设。
整天忙于修补祭坛，忙于内斗，也就无暇来搞什么入侵。
这一切，对陈炀没有任何损失，反倒多了些乐趣。
这也算给寒鳞城做一点力所能及的贡献吧。
陈炀右眼瞳孔中的乞丐青年，在吸收了祭坛上的血气和昏黄气息后，似乎变得有精神多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时躺着靠着。
现在他更多是抱剑坐着，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一眼周围的环境。
陈炀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这废物也不是毫无用处。
甚至可以说，还有点强。
当乞丐青年睁开眼的时候，左眼瞳孔里的两姐妹会紧张得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
很快，三人来到寒鳞城北门。
有军容严整的士兵，在来回巡逻。
陈棘将赤眼银环蛇的命魂收起，三人入城回府。
陈炀拿出虎挚营给他的那枚圆形铜牌，注入元力。
铜牌有淡淡的光泽溢出，变得微微发烫。
一盏茶的时间后。
陈府的上空传来铁鹰的鸣叫，但来回盘旋，降落不下来。
陈炀恍悟。
这是虎挚营的使者到了。
但陈府有九转蕴灵阵的幻境遮掩，若无接引，它根本进不来。
操控灵阵的玉盘上显示，后园的密林中，有一男子在四处打转。
陈炀一笑。
来人必是招募他入虎挚营的那位中年男子了。
.
虎挚营的刘子厚，此时一脸懵相。
他感应到陈炀铜牌发出的急讯，翻墙进入陈府后，莫名奇妙走进了小树林。
在这里转悠飞奔了几公里，却迟迟找不到出去的路。
怪了！
这小树林怎么无边无际的？
“尼玛，大清早的，还遭遇鬼打墙了？”
刘子厚惊疑不定。
他召唤亲自豢养的铁鹰，没想到铁鹰来了后，竟然一直在天上徘徊，不愿往下飞。
“奇了！”
刘子厚苦笑一声。
知道自己是进入高手布置的幻境中了。
没想到啊。
这平平无奇的一民宅，竟然玩出了这等骚操作。
看来静左使对此人的重视，不是没有来由的。
这时。
树林中一阵清风拂过，迷雾重重的小树林消失不见。
陈炀出现在了眼前。
“接驾来迟，得罪了。”陈炀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是我唐突了。”
刘子厚有苦说不出。
堂堂虎挚营的脸，都给丢尽了。
陈炀带着刘子厚走入书房，将寒鳞山发现黄天血祭的事情跟刘子厚汇报了。
刘子厚脸色顿时暗沉下来。
“此事非同小可。”
“近日边境和城中纷乱不断，没想到寒鳞山中竟也藏了一手。”
“来势汹汹啊！”
“此事我会立即向静左使禀报。发现祭坛的大功，我会记在你名下，将来正式入职后可兑换功勋奖励。”
陈炀不由问道：“似乎虎方蠢蠢欲动，苍雪军方这边可有战备？”
刘子厚看了他一眼：“你还未正式入职。此中有些机密，不宜对你透露。”
“对了，太守府调查的事可有进展？”
陈炀摇摇头：“暂时没有。但应该时机快到了。”
刘子厚道：“此事宜缓不宜急，不可打草惊蛇。”
“我有分寸。”陈炀点点头。
刘子厚勉励一番陈炀后，匆匆离去。
陈炀去餐厅吃了早餐，回到卧房。
躺下。
开始研究命宫虚影里寒鳞山的动态。
.
命宫的树桩上。
陈家药田的虚影，在紫光中变幻角度。
陈炀可以根据心意，拉近，拖远，放大，缩小。
药田下方五十米的深处，蚂蚁一样的矿工，在忙碌着。
昨夜祭坛被毁，缺失数百片玉板。
黄袍老者大怒。
要求哪怕累死，也必须三天内将祭坛修复。
于是。
本来松了一口气的矿工，全部重回地狱模式。
重新开凿玉料。
切割。
雕刻符篆及图案。
不眠不休，累死就换人。
一个早上的时间，挖掘玉料的妖兽就累死了五只。
.
同一时间。
五个飘逸的身影出现在陈家药田里。
“咦，陈家药田的妖火，竟然灭了？”
“难道陈炀那贼子出城，就是来看这烂地？这有些蹊跷。”
“蹊跷个屁。实话告诉你，据不可靠传言，陈家地底可能有玉矿。”
“嚯嚯，要是有玉矿，陈家恐怕早被灭族。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等你知道，玉渣都被人吃光抹尽了。”
“别瞎扯，四处找找看看。今日一定要活捉陈炀。”
一个命魂是狼狗的灰衣青年，趴在地上嗅探良久，仰起头道：
“二大家，陈炀没找到。但我嗅探到了柳浩的气息。”
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是柳传盛的弟弟，柳传风。
柳传风皱眉道：“陈炀等人呢？”
“暂时没发现。”
柳传风身后一人喝道：“废物。三个大活人你都找不到。要你何用？”
灰衣青年不满道：“但我发现了柳浩的气息。”
柳传风有些气闷，摆手道：“继续找。柳浩在何处？让他来见我。”
昨日派出柳浩追踪陈炀等人，结果柳浩一去不复返。
今日一大早，柳传风亲自率队前来。
发誓要活捉陈炀，给柳鲲报仇。
灰衣青年道：“在地底。应该是已经死了。”
柳传风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柳浩是柳传风的侄儿。
他虽然一直不喜欢这个侄儿，但自家侄儿就这样被人杀了，也不免愤怒起来。
“我柳家真是老虎不发威，什么老鼠都欺到头上来了。”
“大哥太隐忍了，总讲什么和气生财，总讲什么迂回。我不讲这些。”
“我柳传风只有一个字：干！”
“兄弟们，跟我回城，直接登门杀个痛快。”
就在这时。
啪嗒！
天上掉下一块玉，落在柳传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