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一点都不惊讶！
千万不要低估，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于出书的狂热！
陆德明牛不牛？
他堪称是古今训诂学第一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出版自己的《经典释文》，几乎散尽家财！
最后，出的也只是阴版。
就是大儒们给李承乾塞红包，让柳叶有点无语...
“走，先去看看地方！”
“看完之后，咱们去东宫转一圈！”
柳叶背着手，朝着工地溜达去。
酿酒作坊的选址，可要仔细一些！
酒肆能有今天，除了菜肴之外，酒的质量起码有三成功劳！
必须选一处适合酿酒，而且挖掘酒窖方便的地方。
...
东宫！
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李承乾头一次感受到，被人追捧是什么滋味儿！
“太子殿下！”
“老夫这里有一枚家传的夜明珠！”
“老臣愿将祖上传得《献王春猎图》献给太子殿下！”
“下官家中有田产百亩...”
为了能出书，这群人根本就顾不得藏着掖着。
竟然开始明目张胆的送礼！
其实，柳叶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对于出书的狂热程度。
不仅仅是因为出书太贵，还因为，能够进行雕版的工人，实在是少得邪乎！
雕版的首要前提，并不是手艺精湛，而是，识字...
既然都识字了，谁还会辛辛苦苦的当工匠？
除非是那种家传的手艺，舍不得丢弃的工匠世家。
整个长安城，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两三家而已！
他们的单子，能排出去好几年！
换句话说，即便有钱，也未必能出书！
像李承乾这种，肆无忌惮的接单子，无论多少人都肯出，还半价的...简直是前无古人！
东宫这边太热闹了！
引得皇宫里的人，都接着墙头看热闹。
比如张阿难...
这个老太监，领着他两个干儿子，趴在墙头上，久久无语。
看了老半天，张阿难才幽幽一叹。
“搞不懂...”
“实在是搞不懂！”
“好像，但凡跟柳公子沾边的事情，都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禄生捂着屁股，趴在张阿难旁边。
他挨得那顿板子，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义父，那终究是东宫，这么多人嚷嚷，总显得有些不好...”
张阿难翻了个白眼。
“你去阻拦？”
“还是杂家去？
“亦或是富生去？”
“看看那些人，有一个是杂家惹得起的吗？”
禄生吞了口唾沫。
这些人，的确没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当世读书人，以颜为祖，以孔为尊。
颜回的子孙，和孔子的后人，在下边站了一大堆！
何况，还有一大堆成名的大儒！
别人也就罢了！
光当年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一大半都在那围着李承乾！
这里头，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就是天下学子心目中的偶像！
当然，除了许敬宗...
“那...咱们就干看着？”
张阿难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守卫宫中安宁，是他的分内之事。
万一吵到陛下，没他的好果子吃！
“还是将此事禀报给陛下吧，请陛下定夺...”
几个人刚要下去，富生忽然惊叫一声！
“义父！快看！”
张阿难猛地一回头，瞳孔瞬间缩成针眼那么点！
“太上皇！”
李渊，赫然也出现在东宫之中！
反应过来的张阿难，直接从墙头蹦了下去！
“快快禀报给陛下！”
他连马都顾不上骑了！
撒丫子朝着宣政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
东宫！
任谁都没想到，太上皇竟然会亲自驾临！
一大群白发老头，连带着李承乾和众多东宫属官，纷纷向太上皇行礼。
往常，太上皇脾气还是挺好的。
最起码，对饱读之士都很尊敬。
今天，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都给老夫让开！”
李承乾赶紧朝前走几步。
“参见皇爷爷！”
李渊的表情瞬间变了！
忽然哈哈大笑几声。
“老夫的好孙儿！”
说着，竟然伸手把李承乾，抱了起来！
“真是老夫的孙儿，给我李家涨脸！”
李承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都僵住了！
打他生下来，李渊就没这么亲昵过！
今天，老头子是不是吃错药了？
“好孙儿！”
“皇爷爷有求于你，这个忙，你帮不帮？”
李渊把李承乾放下来，摸着他的头顶说道。
李承乾赶紧道：“皇爷爷尽管吩咐，孙儿必定做到！”
“好孙儿！”
李渊又夸了一句，而后，将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塞进李承乾怀里。
“这是皇爷爷毕生心血，写成的一本书！”
“昨日才写完！”
“正好，老夫的好孙儿，打算开印书坊！”
“老夫也就懒得找别人了！”
李承乾看了看封皮。
上边写着《艺文类聚新编》！
《艺文类聚》本是武德七年，李渊下令修撰的一部，汇聚大唐以前诗词歌赋的书籍。
总共四十八部，早已发遍天下。
李渊颇为得意的说道：“老夫想了想，以前的《艺文类聚》太过驳杂，如今的新编之中，加入了老夫亲笔所写的十几首诗词！”
“想来，远超我大唐之前上千年文人的水平！”
“你给皇爷爷印个一万来册！”
“回头，皇爷爷给你个公道价！”
李承乾呆呆的捧着书。
“皇爷爷，这...”
李渊一挑眉。
“怎么？你不同意？”
借李承乾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拒绝！
只是...他敢朝李渊要钱吗？
到头来，说不定他还要自掏腰包...
“孙儿...孙儿必定办到！”
“请皇爷爷放心！”
李渊的脸色这才阴转晴。
轻轻拍了拍李承乾的头顶，心满意足的走了。
...
西边墙头上！
李二扒着墙砖，目睹了全过程！
“咝——”
他觉得，后槽牙有点疼...
太上皇闲的没事就跑出来溜达，着实让他心里头别扭。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这个皇帝之位，来得终究不是太合适。
太上皇总出来溜达，万一说点不好听的话，就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是不是该给太上皇找点事情做...”
“他实在是太闲得慌了！”
李二摸着下巴想了想。
“阿难，你说朕去找柳兄的话，能不能给太上皇找点事情做？”
“有点事情做，太上皇才能安生一些，省得朕成天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