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怀才起来，门房就来报，齐旭已经在偏厅等候。
“这么早就来的，肯定是不怀好意之流。”赵子怀打了个呵欠，“你们安排了茶点没？”
“偏厅那头已经打点妥当。”婢女春芽边回答，手脚未停地帮着赵子怀整理衣装。
“其实也不必做得那么到位，也得让他知道这么早就上门打扰别人的好梦是件不可取的事情。”
话音刚落，便听敲门声响起，赵子怀随口应声，让门外的人进来。
横竖这个时间能到他的寝室来的，就那么几个人。
果然，推门而入的是无沧。
“主子说这话，不是往自己脸上打去吗？”无沧面无表情地说道。“您当时在洛城，可是常常早早就去齐家叨扰的……”
“此一时彼一时。”赵子怀装模作样地摆上委屈的表情。“要知道那时我可没少看子端的臭脸。”
“如果您愿意，也可以给齐旭赏臭脸，想必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无沧如此建议。
“哈，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如今贵人还没与子端见面呢，眼下他就是贵人心中那块最柔软的肉。如果我现在让他受委屈，哪日叫贵人知道了，怕是要扒了我的皮。”
赵子怀语气略显夸张，表情也是如此。他伸开双臂待春芽为他整理好衣物之后，也没多作停留，快步走向偏厅。
“那位公子是这样了不得的人物吗？竟让王爷这么这看重？”春芽目送着赵子怀离开，满脸疑惑地看向无沧。
无沧只淡淡看她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回道。“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住在长德巷的人，其他的，你如果好奇，便自行打听去吧。”
春芽无语地瞪着无沧。
她是贤王府里的大丫头没错，可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打听到的。
不过如果按无沧所说的那样，那位公子是住在长德巷的话，或许自己可以去向绿萼探问一下——但绿萼向来口风紧，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能探知什么消息来。
“但话说回来，那位公子长得真俊啊。他就在偏厅等着的时候，听说好些个丫头都偷偷看着他脸红呢。”春芽感叹道。
…………
“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找我，想必是无事不登门，登门没好事吧。”
赵子怀一到偏厅，见到齐旭的那一刻，话就脱口而出。
齐旭正负着手站在一幅画前假装欣赏，听到赵子怀的声音后，皱着眉回头。
“日上三竿也不见你起来，果真是如你说的那样懒散。”
闻言，赵子怀挑起眉头，却没有生气。
“你是一大早就来找我吵架？我想你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吧。”他说话的同时，留意到偏厅内外的小丫头都一直偷偷看向齐旭，不由得无奈摇头。“有什么话，移步到书房再说吧。”
齐旭没有异议，从踏进贤王府开始，向他投来的好奇目光就没有断过。哪怕他早就习惯了这些视线，在这东京城里，还是不要那么引人注目的好。
到了书房，无沧早已在门外等候，齐旭面无表情地向他点了点头，后者同样面无表情地点头回应。
“无沧，你去跟总管说，今日无要事不得到书房来。”赵子怀关上门前，如此吩咐。
书房内，早已备好茶点。齐旭看着那仍在冒着热气的糕点与茶水，对贤王府下人的行事颇为认可。
“看来摊上一个懒散的主子，下人们也得加倍机灵才行。”
“……我看昨夜下了场大雪，正常人都会躲在被窝里取暖，没想到你无聊到特地早早就来找我吵架。”赵子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也罢也罢，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若要来吵，我也随你。”
“我没那么无聊。”齐旭没心情陪他插科打浑，直接将来意说明。“宫里那位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安排过来的人渐渐多了？”
“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答案。”赵子怀摊手，“贵人也不会事事都对我说明。不过她安排苏嬷嬷去教万四规矩，倒是事出有因。”
而那个原因说起来也跟齐旭有很大的关系。
“听说为了嫁你，万四曾经在洛城闹出过不少事情。”赵子怀一想到齐太后提及万安灵时的表情，就觉得她不会那么顺利嫁给齐旭。“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无奈，那时如果你从了万四，不让她为了您整出那么多幺蛾子，如今又怎么会这么多波折？”
“……”齐旭不吭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确实或多或少要负上责任。
发生过的事情不能抹去，就算如今万安灵已经失忆，个性也与之前判若两人，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仍然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姑娘。
“我觉得嘛，贵人一定是认为你大概喜欢的是泼辣些的姑娘。”赵子怀沉吟一下，猜测道。“我听说今天来的是武相的女儿，那如果是真的话，恐怕万四要吃上些亏才行。”
“什么意思？”齐旭沉下脸。
“字面上的意思。”赵子怀叹了口气，“如果贵人真的觉得你喜欢泼辣点的姑娘，她定会在东京城的贵女里找一个最合你口味的姑娘送过去，盼能与你产生些情愫。当朝宰相是权相，门生众多，在朝政议事上很说得上话。”
如果都要选个不那么合心意的姑娘，齐太后自然会选娘家显赫的武湘红。
“她自觉对你有亏欠，便想着用婚姻之事帮你平步青云。你一旦成了武家的女婿，想要飞黄腾达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赵子怀想了一下，又说。“武湘红对圣上情有独钟，一心要进宫。可惜她武家势大，就算是进了宫，也不可能坐上高位，更不可能怀上龙种。但这样一来，武相就会知道皇室忌惮他们，难免会生二心。”
这是两难的境况，要想两全其美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如果对上与赵允宗长得有八成相像的齐旭，没准能有移情效果。
不过，齐太后没有将齐旭的叛逆算上，如意算盘或许会落空。
“你帮我问问，这一周内能不能安排时间见面。”齐旭的声音拉回赵子怀的注意力。“我们来了一个多月，不宜再耽搁了。”
要见面便见面，见完就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