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茶的时候，先闻香再品，茶入口不能有声……”
苏嬷嬷一边说，一边指正着万安灵的动作。
虽说是在家里也有教过，但是万安灵做起来的时候，还是能让苏嬷嬷挑出许多不满意的地方。
早上没睡好，中午没睡着，一直积着的疲惫慢慢地开始发挥了作用。
杏儿看着万安灵眼底的黑影，心里难免有些担心。她从厨房里回来的时候，发现万安灵并没有睡着，而是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那时她表情淡漠，是她失忆之前常有的样子。
虽然当时察觉到杏儿回来时，万安灵很快就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但那时的冷漠神情依然让杏儿觉得不安。
绿萼大概也感觉到杏儿的不对劲，她对杏儿投去关切的目光，而后者并没有留意，只是不安地看着万安灵。
“姑娘的言行虽然在寻常门户里已经没有大问题，但以后宫的标准还差得远。”苏嬷嬷将将万安灵的倦意看在眼里，却没有放人的意思。
她说还差得远，也就意味着万安灵需要更多的练习。既然如此，万安灵便没有可能早早回去休息。
万安灵倒也没有什么抱怨，只是谦虚道。“我确实有是很多的不足，辛苦嬷嬷指教。”
“嗯。”苏嬷嬷睇了万安灵一眼，“说辛苦倒不至于，毕竟是太后娘娘交代下来的任务，我定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就是嬷嬷负责任才会得到太后娘娘的信任呢。”万安灵浅浅笑着，而后又将注意力放回学习上。
从下午开始，虽然脸上一直是疲态，但苏嬷嬷发现无论她说什么，万安灵一直在浅笑聆听。老实说，虽然她只是在指正着万安灵的错处，但这一天熬下来，苏嬷嬷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看着外面天色已近傍晚，苏嬷嬷考虑到今天只是头一天，还不如先抬抬手，先放万安灵离开。反正今日也是先探探万安灵是个什么样的脾性，如今心里有了底，接下去的日子里也可以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行。
终于从偏厅走出来，看着外面的天气色，万安灵有点恍惚。
没想到懒散地过了半年大户千金的生活，还要过这种早出晚归的日子。
“姑娘肚子饿吗？您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我现在就去厨房给您将菜肴送上来。”
“我也没觉得饿。”万安灵摆摆手。“你也不必急着去厨房，我想要歇歇。”
杏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万安灵略显疲惫的样子，又闭上了嘴。
绿萼也悄悄撞了一下杏儿的手肘，示意她按万安灵说的去做。毕竟以万安灵现在的状态，就算她面前摆了美味佳肴，想来她也不会有胃口。
万安灵并没有错过绿萼与杏儿之间的互动，但这一日积累下来的疲倦足以让她无心关注别的事情，她只想着早点回去，将这身衣服换了，赖在床上当躺尸。
走过回廊，远远看见齐旭要往这头走来。万安灵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
“姑娘，齐三公子正往这头走来呢。”杏儿小声地提醒她。
他来就来呗，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客人，不必我恭迎吧。”万安灵不甚在意地应声，脚步没停，直奔自己的厢房去。
快要越过齐旭的时候，万安灵瞟了他一眼，神色有些不以为然。
“……”齐旭的视线随着万安灵移动，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刚刚她们的对话里，能听得出万安灵对他有些有些不以为然。今天他才第一次见到她，按理说应该没有做开罪于她的事，会得到她的冷脸相待，想必那位老嬷嬷在其中贡献了不少功劳。
默默地跟着万安灵到她的小院子，考虑到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的身份，而如今天气寒冷，实在不必因为避嫌就在外头的小亭子里受寒。
绿萼为了不让苏嬷嬷有借口去为难万安灵，在到去厨房备茶的时候，特地虚掩了房门，省得有心人无端臆测他们孤男寡女关在密室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只是，万姑娘与齐公子之间的气氛并不怎么好呢。
…………
绿萼不愧是在王府里服务的大丫头，察颜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
她一注意到齐旭看向万安灵的眼神似有话可说，便说要为他们准备驱寒的茶点，而后将还想留在原地的杏儿带走了。
万安灵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还有半掩的门，稍稍叹了口气，视线移到齐旭身上。想说什么，可张口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好随便找个物件转移注意力。
“昨夜没睡好吗？你眼底黑影很重。”齐旭倒不想让这沉默蔓延下去。
“确实呢，昨夜睡得不安稳，好不容易睡着，却叫人拉起来学一天的规矩。”万安灵语气淡淡，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将那些事放在心上，只是那漠然的表情完全是两回事。
齐旭一时不知道要回些什么好，说到底她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很大原因在他。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想了一下，齐旭如此问道。“或许我去找那苏嬷嬷说说，凡事讲究张弛有度……”
“你要真去说了，只怕是我不到深夜都回不来了。”万安灵不耐烦地摆摆手。“多余的事情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要说他真想帮忙，还不如早些安排好与齐太后见面的时间，好让她早点结束这冗长的学习之路。
万安灵的忍耐是看人的。
如果是苏嬷嬷，无论对方有什么动作，她都必须忍着，毕竟那位也是盯着机会来找她的茬。
但如果是齐旭，不好意思，如今她会有这样的苦难，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即使他不杀伯仁，但也让伯仁为此受罪。所以，伯仁给脸色他看，不过是刚好而已。
“你有事要说吗？如果没有的话，今日就这样吧，我真的很累了。”她不掩疲惫，声音也有气无力。
齐旭本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今日是苏嬷嬷来的第二天，他猜想她一定会对万安灵有所行动，便想来看看情况。
如今碰了个软钉子，他也只好摸摸鼻子，知难而退。
绿萼与杏儿回来的时候，房里只剩下万安灵一人。对于那两个丫头好奇的神情，万安灵只淡淡说了一句。
“茶点你们吃吧，我要睡了，晚膳就睡醒之后再吃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