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灵听说万安怡的病情急转直下，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说起来惭愧，明明当时她也是想着客院离得近，自己在桃花小苑过去也方便，这样容易照应，可是人真的搬到这边来了之后，她却没有几次去探望的。
如今听说万安怡的病无端恶化，万安灵没有多想，便又要去探望。
春姑姑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阻拦，可是表情仍然不太认同。
“姑娘既然让我不要将你当成小孩对待，我也不敢多言，就随姑娘的心意去办吧。”春姑姑虽然是这么说，可表情却并非这么回事。
万安灵也知道春姑姑心里始终不乐意自己与万安怡多接触。可她们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人，哪有说不接触就不接触的呢？而且先不论万安怡是否真心，在她受伤失忆的那段时间里，她也是常常来探望照顾。
就算是礼尚往来，她觉得自己也该去看看。
因此她向对于自己的决定颇有疑虑的春姑姑如此解释——自己也是将要嫁人的姑娘了，谁能保证齐家就是个安乐窝？说不准里面的腌臜事更多呢。如今有个机会能面对这些事情，进而着手处理也是好事，总不能如同白纸一张去了齐家，到时候遇事惊慌失措，怕是要让婆家人看不起。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春姑姑也考虑过万安灵将来确实在齐家要面对许多事情，虽然心中依然不乐意，却也不得不认同万安灵在此事上想得比自己要周全。
梳洗过后，万安灵早早用了早膳，正要出发去客院的时候就看见有人走进拱门。定睛看去，竟然是陪万安怡住在客院的陈大夫。
万安灵愣了一下，随后吩咐杏儿去备茶。
从对方的脸色来判断，今日她估计也不用去客院了。
茶点备好之后，陈大夫并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觑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杏儿。万安灵会意，估计她接下来的话是不想有第三人听见。也不知道是要说些什么，竟然如此神秘，但万安灵还是十分配合地把杏儿打发出去了。
两人独处的时候，陈大夫也没有说些什么，大概仍在犹豫要不要对她倾诉吧。
万安灵与这个大夫相处的时间不多，倒也是知道她不是个多言的人。此时来找她，估计不是什么小事情。
“陈大夫有话不妨直说，此处只有你我，今日你的话不会流到外头去的。”万安灵觉得再等下去也许也等不到什么结果，不如自己先开口。
“我今日来找四姑娘，就是信你不会将我说的话传到外头去。”既然万安灵给了台阶，陈大夫也就顺着下了。“主要还是事情有些复杂，又是我一人的猜测。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惹来大麻烦，是以不知如何启齿。”
“你是家里长辈信任的人，相信是人品贵重的。再说了，你若说这个只是你的猜测，我也就不先入为主去评断，就只当个听客吧。”
万安灵这番话让陈大夫悄悄松了口气，她也不知自己这样冒昧找上万安灵是否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如今万安灵既然把自己当成一个听客，那她就直说罢。
于是，陈大夫将这些日子的情况说的巨细无遗。
“……不知道四姑娘平日里与九姑娘往来是否频繁，你觉得九姑娘是个怎样的性子？”
“我与她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往来，藏春园里我与八妹妹倒是往来密切些……你也知道，我失忆前并非一个和善之人，大概也不会随意与这些姐妹亲近。”万安灵沉吟了一下。“不过这个九妹妹确实是个心气盛的姑娘，我看她跟八妹妹挺不对付的。至于她跟五妹妹……平日里也没觉得她们有多少往来。”
因此，要说她在昨天挂怀万安怡，特地去客院看她……万安灵对此不太相信。
“若是你觉得她有奇怪的地方，不如我们找个机会试她一试？”万安灵提议道。
陈大夫没有点头。
怎么说万九都是万家的姑娘，如果只是因为她的猜测而随意去试探，说不准到时万九反扑，反而让自己备受牵连。
她只好对万安灵道这是自己的好奇猜测，都没有真凭实据呢，做不得准的。见万安灵脸上似笑非笑，露出个暧昧不明的笑容，陈大夫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冒了一背薄薄冷汗。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这么算了吧。”万安灵摆摆手。“我也不是非要问个答案出来不可。”随后她话锋一转，绕到万安怡身上。“我本是要去客院的，如今你来了，我就先问问吧。昨日五妹妹忽然高烧，这看起来很是蹊跷。那个巧儿平时最紧张五妹妹，本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跑去找你才对，怎么还有闲心先喂药？”
久病之人用药最该谨慎，哪怕是当天开出的药方，也不一定适用于当下的病情。巧儿对万安怡的忠心程度不容置疑，也就是这样，她的行为才会反常地这么明显。
这估计陈大夫也注意到了。
“仆人们在关键的时候若是有了异心，往往才是对主子挥出致命一剑的凶手。”万安灵虽是平静表情，声音的温度却骤然降了下来。“不管她此时的行为代表何意，我都得让人盯着她了。”
这样的发展虽不是陈大夫原意，可她既然对巧儿也起了疑心，那么还是让万安灵盯着点也未尝不可。
“如此一来，就麻烦你了。”陈大夫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今日怡姑娘的状态不方便见客，恐怕你去了也见不到面，不如改日再去吧。”
“竟然如此糟糕……”万安灵沉吟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想问却又问不出答案的事情。“对了，之前我在清姨娘那里收到了一瓶她所说的灵药，后来春姑姑说要拿去问问你的意见，可后来也没有再听她说起这事情。你可记得那药，是否真的有问题？”
语毕，万安灵看见陈大夫一脸茫然。
“你说的药……我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