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澈举起一只胳膊，庄严发出誓言：“晚辈姜澈，在此向圣道和诸位儒门先圣立誓，今日自愿与史泽波等五人进行文斗。如若不敌，愿赌服输，如实履行赌约。有违此誓，自此圣道断绝，不得寸进。”
誓约已成，无可反悔。姜澈朦胧间感觉到自己识海中多了一道无形的约束。可以预感，如果敢违背誓言，这道约束会变为现实。
参与赌斗的另一方五个人，也纷纷按照姜澈刚才说的内容立下誓言。
不远处旁观的李磻有些担心，姜澈这下可是危险了。誓言已发，不可能阻止，李磻眼珠子咕噜噜转，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给姜澈打声招呼，说他要去趟茅厕，暂时离开一会儿。
听了李磻要去如厕，姜澈心中还有些纳闷，这家伙似乎比我还紧张？文斗都还没有呢，他开始就先憋不住尿了。算了，不管这种小事了。
至于文斗的裁判，也是现成的，就是四位夫子，他们的威望、学识都足以服众。
姜澈邀请他们四位来评判高低，史泽波几人也不好意思在这样的事情上提不同意见，他们先前已经占了挺大便宜，况且这几位做裁判很公平，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本来秦熺还提出让若若姑娘来解析双方的作品，能成为花魁，其诗词鉴赏能力当然过关的，而且很是应景。
不过姜澈考虑到这几个公子哥输了之后有可能会恼羞成怒之下迁怒到她身上，到那时可就不妙了。一个青楼女子本身就很可怜，哪有能力挡住显宦子弟的报复。他与对方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其他人。
于是否掉了这个提议，请四位带着在座的所有人，一起鉴赏诗词，大家同乐乐，气氛更好。
审时度势是青楼女子必须练就的本领，叶若若对姜澈的好意心领神会，不过现在她不方便开口，便向姜澈投去感谢的目光。
姜澈没有在意叶若若，第一回合的比试已经开始。
第一轮是作诗，至于主题嘛，在玉春楼之中，当然就地取材，写青楼闺怨、写花魁美人相关的内容。
刚才跳得最欢、表现欲最强的史泽波毫不客气，第一个走上前来，伸手拿起挂在笔架上的毛笔，唰唰唰，写下了他的作品。
刚才出场的那位玉春楼的中年妇人，则是充当起这场比试的主持人。
史泽波写完之后，她走过去拿起史泽波的诗稿，一字一句高声朗读出来：“锦楼花雾飘绿尘，芙蓉屏深凝浅春。”
“微酣着人娇欲睡，彩云承梦隔湘水。双螺小娃催理妆，粉绵拂拭鸾镜光。”
“浓黛扫眉桂叶长，凉露濯手蔷薇香。”
“史公子这首《青楼怨》着实让老身感同身受，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妇人朗读完，堂下响起一片喝彩之声。
秦熺掏出文宝鉴别诗作的水平，发现是一首三彩诗。
这下，史泽波的一群狐朋狗友更是像打了鸡血，纷纷夸耀起来：
“这首《青楼怨》写得太精彩了，史兄大才，小弟甘拜下风。”
“此诗对玉春楼美人的描写，可真是精致啊。”
“居然是一首三彩诗，哈哈，精品，当之无愧的精品。”
“只需要史兄一人出手，这第一轮斗诗便已经稳操胜券了。”
史泽波听到大家的吹捧，心中别提多爽了，脸上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首诗其实不是现场写出来的，是他为了今天参加宴会特意备下的，打磨了好几日时间，是他写出来的最得意的作品。
没想到今天斗诗，这首提前准备的作品正好派上了用场。姓姜的小子，让你瞧一瞧本公子的厉害。
平心而论，就算是姜澈也觉得这首诗水平还可以，如果是平时拿出来赠予青楼女子，肯定是绰绰有余，收获美人芳心，甚至可以……
但是他很倒霉，今天遇上了姜澈，还主动过来挑衅逼姜澈出手，那拿这首《青楼怨》出来远远不够，只能是算作以卵击石了。
对面一群人不知内情，还在得意洋洋地看着姜澈如何应对。
史泽波还风骚地甩开自己手中的折扇，对着姜澈挑衅说道：“此诗怎样，姜案首，接下来该你了。”案首二字，史泽波咬得很重。
姜澈嗤笑一声，撇撇嘴：“实话说，我觉得不怎么样。五彩诗和七彩诗写得多了，读三彩诗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看着姜澈一脸不屑的样子，史泽波只觉得一股怒气窜上心头，这家伙真是会恶心他，居然说他的得意之作是鸡肋。
史泽波的同伙更是纷纷站出来指责姜澈：“你以为你是诗仙吗，连三彩诗都看不起。”
“姓姜的，口出狂言，手底下见真章。”
“以前你是写出过几首好诗，但别以为自己都能下笔有五彩。”
大多数人觉得姜澈这话说得有点狂了，不过人家狂有狂的资本，别说五彩诗了，就连七彩诗都写出来几首了。
这时候徐启明心中偷着乐，这下有好戏看了，他可是知道姜澈作诗的本领的，姜澈刚才的话还真不是吹牛。
对于几人的指责，姜澈轻蔑一笑：“既然你说手底下见真章，那尔等且看好了。”
站起身，姜澈从史泽波五人身前昂首阔步走过，站立在桌子旁，拿起笔来轻轻蘸墨。很快，笔落，诗成。
这边姜澈刚写完，那边史泽波就迫不及待他阴阳怪气：“快拿起来念念咱们这位姜案首做出的五彩诗，让大家都认真学习学习。”
中年妇人听到史泽波的话语，走到书桌旁边，拿起了姜澈的诗稿，只念了第一句：庭前芍药妖无格，她就瞪大眼睛，停了下来。
不是她忽然哑巴了，而是心中过分激动，竟至于一时哑口无言。
刚才看过史泽波写的诗，她还算有资格在诗后面多说几句话，点明一句诗的主旨。
可是，读到姜澈这首诗，她的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和惊奇，只能沉默不语。因为她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姜澈这首诗不是她有资格来置喙的，无论说一句什么话都是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