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轩本是想立马离开这个幽暗半封闭的陷阱，可上头那个黑衣人还没死透，他身受重伤，伤口不停流血也要守在陷阱旁，准备给上来的人来上一刀。
只要他不死，下面的人就休想出去。
谢景轩冷笑连连，为其幼稚感到天大的可笑。
他以为，他这样就能拿捏住他吗？他当他是什么，废物吗？
右手刚触碰到袖子里的暗器，谢景轩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从下面拽住了。
挑眉冷凝，他现在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撒手。”
“不，少主，你救我，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地上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她想活，动物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求人救己。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要活，不要闭上眼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死去，多少缥缈恐惧的一个词。她若死了，会归去哪，还会再见到这世上她可能存活的亲人吗？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救你，你能给我什么？”
扯回衣摆，端木哑儿的求生意识并不能让谢景轩同意出手救她。
他是利己者，不做亏本生意。
“我，我什么都没有。”
端木哑儿倒是对自己认知很清楚，她现在吃的用的都是谢景轩的，她没有什么能是给他的。
为奴为婢，此生为少主赴汤蹈火，为完成少主命令哪怕付出她这条命也在所不辞，这是她唯一为能活下去作出的承诺。
她只有这颗忠心，其余的，她想不出什么能让少主不计前嫌来救她。
“赴汤蹈火暂时还不需要你，端木哑儿，你只需记住你是本皇子的奴婢，此生为婢为妾，你都要笑着伺候下去。”
上头的黑衣人愕然，没料到二殿下小小年纪就要人家一个小姑娘答应做他的妾。
他才六七岁，难道心智就这样成熟了吗？
黑衣人身受重伤，所以当一支利刃飞刀朝他迅猛飞来，要他身家性命时他竟一时半会躲不开，被飞刀扎进心脏，一招便夺了性命。
谢景轩淡淡收回手，眼底仍是杀人后的波澜不惊。
孩子又如何，他就算年纪尚幼也能夺了他的命。厉害之人，从不是按年纪论就高下。
“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不然你的下场比他还要难看。”
谢景轩斜了斜不远处掉进深坑的死人，用他的死来警告地上刚被他扶起的紫衣女孩。
他可以没有她，但她要是胆敢背叛，她的下场可不是一击毙命那样的轻松解脱。
这是第一次他容忍背叛，也是最后一次。
“是，少主。”
等葛全带人赶来之际，看到的便是端木哑儿手脚无力被谢景轩抱在怀里一步步走在密林。
女孩无所托，只能把脑袋依偎在他胸前，葛全往后移了移目光，便见两孩子身后躺了一地的十几具温热未死透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少主杀的。
“收拾好，今晚别掉以轻心。”
来了一波，不代表着杀手不会来第二次第三次。
“是，少主。”
葛全挥手和底下人在干活，谢景轩回到马车，帮端木哑儿接好骨后才拿出药膏帮她上药。
深坑底下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石头，她失重跌了下去，自然被那些东西磨破了皮。
“少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上药之际，女孩有些踌躇地开了口，她红着眼睛，虽然没再哭得喊疼了，但双眼红肿，看起来倒很像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说。”
谢景轩眉目没抬一下，就冷飘飘道出这句话。
端木哑儿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掩盖不住的怀疑和肯定，“少主，你到底在透过我，在看谁？”
自醒来那日她便看清了，他在看她，却又不是在看她，甚至有时他念自己名字时还会念错，“婉”，那是他怀念的那个人名字吗？
谢景轩手上动作顿住，旋即便是加重力道，将端木哑儿已止住血的伤口再度撕扯开，流出潺潺鲜血。
“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瞳孔幽深，端木哑儿压根看不懂他此刻的想法，沾上她伤口鲜血的右手抚上她的小脸，端木哑儿看着谢景轩没有情绪的脸，又一次没有骨气地周身发抖。
他给她的感觉，好可怕。
“听话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先想清楚，在脑中过一遍再开口，懂吗？”
不懂，她也不想懂。
但面对阴晴不定的谢景轩，哑儿点头，垂下眼眸子不再看他。
谢景轩磨蹭她小脸良久，直至葛全带人回来，他才淡淡收回手，若无其事。
*
谢景轩向来不将就，一路上若有条件他都要在客栈留宿休息，偶尔几次逼不得已才有了露宿野外，车队走走停停，原先的几十人的队伍也渐渐缩减到二十几个。
跟着二皇子来沐国的官员侍卫太弱，那些杀手没能干掉谢景轩及其亲卫，反倒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杀害了。
他是某人的眼中钉，跟着他确实会避无可避遭受一些无妄之灾。
“少主，晋国到了。”
端木哑儿在马车上合目休息，听了葛全禀告这话刚想掀开帘子往外看，结果谢景轩眼疾手快将她拦下了，阻止她好奇要看晋国人的举动。
“少主？”
端木哑儿又不解，她没想逃跑，少主怎么连她看晋国都城都不给啊。
谢景轩盯着她那头白发久久没说话。
幼年白发，她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异类，一旦被人瞧见，恐会节外生枝，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看来，要把她那头银发解决才是。
端木哑儿缩了缩，总觉得少主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好意。
谢景轩虽幼，但已出宫立府，在皇宫外有自个的府邸居住，端木哑儿是被谢景轩用袖子罩住脑袋进府邸的，所以压根看不见大门长什么样。
两人同岁，可端木哑儿自小身体不好，极缺营养，因此谢景轩比她要高出一点。
只能看到脚下的阶梯和路，端木哑儿被迫低着头，听着一路的下人给身旁的公子道安。
他立府居住，如今这二皇子府，算是只有他一个主人。
端木哑儿本以为过会谢景轩会松开她，让她出来透气的，结果前方隐隐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被一股蛮力撞到地上去了。
“皇兄，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