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公子，是你救了我？”
一处宅院，凤宣悠悠转醒，看着床边注视她的男子，不由得出结论。
她还记得张起峥给她下药，让她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他究竟想做什么？
“嗯。”
男子轻嗯，黑漆有神的眸子依旧凝视着凤宣。
凤宣起初还在想张起峥为何给她下药的事，一时未注意到他，当她回神，瞧见男人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时，她一顿，旋即便是偏头将视线放在别处，不敢看他幽深的眼睛。
“多谢沐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铭记在心，定当报答，沐公子，我很有事，便先告辞了。”
凤宣刚把鞋穿好要走，结果身旁闷不做声的男人突然出手拽住了她手臂，她一僵，只能扯笑着面对他。
“沐公子这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凤宣是位颜控，找上门夫婿时也是把这一项算了进去，在她看来，人品好很重要，长相好也很关键。
她要日日赏心悦目，而不是勉强自己接受。
至于沐帝旬，他长得太好看，从凤宣第一次见他时她便失了神，她清楚他符合她的一切审美，但她更清楚京城公子和自己的差距。
她嫁他没可能更没结果，所以敬而远之，远远对看就好，若靠近一步，她怕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嗯。”
男子又是一声轻嗯，左手抓着凤宣不放开她，凤宣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说话，许久功夫把她脸上的微笑都给弄僵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
“凤姑娘，救命之恩，是否能以身相许报答？”
凤宣笑容不变，“沐公子开的玩笑并不好笑。”
她以为他只是在和她开玩笑。
青衣男子摇头，击碎她的退缩，让她直面回答自己问题。
“不是玩笑。”
是真的，他是真的要娶她为妻。
见他认真，凤宣面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一字一顿她表明她的态度。
“沐公子，您家境优越，我知道和你不是一路人，而且我不当妾，不当人妾室的。
救命之恩，还是公子有其他需要，小女子再来报答吧。”
凤宣说得清楚，但眼前男子却没有放弃的念头。
“不当妾，我娶你。”
“公子的家人不会同意公子如此任性。”
“我的婚姻大事，现在可以自己做主。”
“我不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
“好。”
“……”
凤宣拧眉看他，实在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她自认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是天下最仁善，最善良之人，他为何执意要娶她？
这个问题很重要，关系着凤宣是否会答应他的求娶。
沐帝旬掩眸，倒也没隐瞒自己的心思，“一见钟情。”
他喜欢她，从初遇那面就喜欢。
凤宣：……这个理由，还真是能解释他后面为何时不时来酒楼看她的缘故。
“沐公子，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娶她为妻，一生只她一个女人。
女子的眼清澈，眉眼认真的同时也带有试探，沐帝旬声音低沉，向她也在心里发誓，许下诺言。
“一生，只你一人。”
“好。”
凤宣将自己手放在沐帝旬手心，让二人能执手相扣。
“你不负我，我定不弃你。往后岁月，还望你多多指教。”
凤宣在那处宅院住了一个月，最后实在忍不住跑了出去。
她不喜欢受拘束，更不喜欢别人约束她的自由。
阿旬没空来见她，那她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他老让人看着她，不让她出去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和他约好相守，就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做了吗？
凤宣是趁人不备跑了出去的，所以等下人们回神，凤宣早没影了，对此，他们只能找人去跟上头的大人汇报这事，至于暗中保护凤宣的人，则是悄无声息跟在凤宣身后。
凤宣的家在城南，所以要从城北回去，得走一段路程。
正经过一处府邸，凤宣突然被一个狼狈模样的丫鬟抱住了大腿，她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陌生于是要躲开她，结果那丫鬟抱着她嚎啕大哭，不停叙说着灭门的悲。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凤家被陛下下旨灭族，老爷、夫人、少爷、二小姐他们都没了，小姐，我们凤家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
凤宣使了好大劲才推开那女子，后退几步，她眼里尽是陌生和疏远。
“姑娘，我是姓凤，但我不是你们凤家的人，也不是你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凤家。”
她在这世上明明无亲无故，怎么可能一下子冒出一个人告诉她有家，而且家还被皇帝灭了，这怎么可能。
“小姐，你怎么能忘记凤家，不记得凤家呢？你是凤家的大小姐凤宣啊，小姐，难道你忘了老爷了吗？你是你爹爹，还有夫人，老夫人她们，她们都是你的亲人，都是你的家人啊……”
凤宣拧眉，看着对方声泪俱下，怒气指责她忘本忘宗的模样头一次怀疑起她先前的认知。
难道，她之前在郊外出现只是走丢，实际上，她真是那家被灭了族的小姐？
这一念头刚浮上心头，转瞬就被凤宣否决了。
不可能，如果她真是什么凤家大小姐，冯恒、阿旬，以他们的身份，他们怎么可能没有第一眼认出她。还有，她跟在冯恒身后，经营酒楼和其他生意以来接触过的这么多世家小姐公子，难道他们全都眼瞎了，都认不出她曾是凤家大小姐？
她的脸可没被人换过。
只觉得那苦命丫鬟是骗子的凤宣果断绕开她走了。
她本就不是凤家大小姐，她跟她在这嚷嚷有什么用，再说了，她就算真是，不是说凤家已经被灭族了吗，她怎么还在，她怎么还在大街上大声喧哗，她是想让凤家连最后一点血脉消失在这世上吗？
背后哭泣声尤在，凤宣却充耳不闻，刚走几步她就看见前方有处豪华的府邸被官府贴上白条，周围还有重兵把守着。
血腥味浓郁，凤宣还未靠近就闻到那股味道，她没有嫌弃掩鼻，只是望着里边被抬出的一具具尸体，突然两脚就迈不开步子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难受，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些人的脸熟悉？
他们明明只是素味平生的陌生人，明明从未见过面不是吗？
为什么会难过，为什么心会疼？
一瞬间，凤宣被一股不知名的悲哀和痛苦席卷全身，她无力蹲下，眼角的泪不住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