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担心赵云娇，墨十鸢被春桃抱着检查了好一会儿才得以脱身，两条腿一沾地她就连忙跑向永乐宫。
再让春桃抱下去，恐怕就要水漫金山了。
虽然赵云娇极力拒绝，但是墨十鸢还是让皇帝老爹安排了几个宫女去照顾她。
一走进永乐宫，就发现自己指派的四个宫女都站在殿门外，踌躇着不敢进殿。
“各位宫女姐姐，这是怎么了？”墨十鸢坐在旺财身上，仰着脑袋，眼睛圆润，看得一众宫女心都要化了。
“小公主，您要我们奴婢们照顾的那个姑娘死活不愿意让我们伺候她洗澡，我们不敢违抗她的命令，只好站在殿门外……”说话的这个宫女也有些疑惑，这个女人是跟着皇帝从宫外回来的。
她们本来以为这又会是一位娘娘，但是皇帝好像并没有给她名分的意思，而且到现在陛下也没有来看这位姑娘一眼，好像已经把她给忘了一样。
倒是小公主……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姑娘是给小公主选的宠妾呢！
墨十鸢猜测可能是赵云娇被关久了，不适应让别人贴身伺候，她也没说什么，一挥手让宫女们下去了。
骑着旺财在殿门口喊了一声这才进去。
“小公主，你怎么来了？”赵云娇身穿白色里衣，头发微润，脸色已不再像被关在柴房里那样苍白。
墨十鸢很满意，她手脚并用地从旺财身上爬下来，又嘿咻嘿咻地爬上檀木高脚凳，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云娇姐姐，你怎么不让她们服侍你洗澡呀？”
赵云娇沉默地在墨十鸢对面坐下，对上小家伙黑漆漆的眸子，苦涩一笑，她没有说话，而是当着墨十鸢的面把袖口挽上去。
“嘶……”
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青紫伤口，有些伤口已经发灰，看得出来是陈年伤，而那些发灰的伤口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红肿疤痕。
把白嫩的皮肤衬得可怖无常。
墨十鸢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也开始疼了。
“这是，王二狗打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把人拐走就算了，还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赵云娇又默默把袖子给放下，“这是王二狗和刘小妹一起打的。”
“之前王二狗强迫我和他同房，事后我就拿刀砍他，但是我一个弱女子也斗不过他们母子俩，我被狠狠打了一顿扔到了柴房……”
“后来可能是怕我动手，那王二狗每次强迫我之前就会把我打个半死，这样在被他强行霸占的时候我就没有力气反抗，能任凭他为所欲为。”
墨十鸢眼眶都红了，旺财默默地舔了舔她的手心。
“后来他喜欢上了逛窑子，从窑子回来后学到了他们那里驯服女子的手段，每次圆房的时候就会用绳子把我的四肢绑住，然后用鞭子抽我，强迫我叫出声。”
赵云娇目光怔然，语调平静地诉说着，好像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和她毫不相干。
可是墨十鸢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
“小公主，你别哭，我早就已经不痛了。”像是在安慰她，赵云娇还玩笑似的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然后微笑着望着她。
“不呜呜呜……”墨十鸢哭着从椅子上滑下来，哒哒哒跑到赵云娇面前，哽咽着，“都是那些人的错，你是无辜的，不要惩罚自己。”
她是无辜的？
赵云娇长睫一颤，她竟然认为自己是无辜的吗？
“你就是活该！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老子别人不抓就是抓你？”
“你生来就是被老子上的！”
“贱人，之前穿这么骚不就是为了想勾引老子吗？”
“管你是什么赵家大小姐李家大小姐，你这辈子就只能给老子来生儿子！”
“……”
王二狗的话在脑海中爆响，她只觉得太阳穴凸凸地疼。
“云娇姐姐你什么错都没有，该死的，该被骂的都是那些坏人！”墨十鸢吸着鼻子，小嘴撅着，丝丝的凉气缓缓吹向她的伤口。
那些噪声奇异地被抚平。
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润湿。
赵云娇用力地一点脑袋，目光坚定，“嗯，我不会责怪自己的。”
沐浴时看着镜子里自己肮脏污秽的身子，她恨不得把自己搓掉一层皮，都已经出来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她都已经脏了，再怎么样都不能变干净。
可是当小公主灼热的泪水滴落到她的手臂，赵云娇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
原本她都想一了百了的，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这条贱命是墨十鸢给救出来的，那她这辈子都要为小公主效劳！
浑浊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赵云娇温柔地帮墨十鸢把眼泪给擦干净了。
“小公主，王二狗死了，只留下一个中风说不出话来的刘小妹，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要干些什么了，您就让我跟着您，当皇宫里的一个婢女好不好？”赵云娇眼神坚定，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现在已经不会想不开了，复仇对象一个死，一个残，残的那个也被皇帝给关到囚地，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没了仇恨，她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干了灵魂一样，好像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干什么，好像只能报答这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小娃娃。
原本应该回家见见爹娘，可是她哪还有脸？
她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可是怕爹娘对从小精心养育的女儿失望，更怕外人因为自己而对爹娘指点。
他们年纪大了，给了自己第一次生命，难道她要恩将仇报，让他们无颜面世吗？
赵云娇做不到。
她想着，以后再找机会偷偷去看望一下爹娘，赵家没了她，还有别的孩子；她那个小妹虽然性子软弱，但是个善良的，看在赵母没有把她生母的过错怪罪到她身上的份上，应该会好好对待她的母亲。
在心中为自己将来的路做好了打算，赵云娇冰凉的手被一双温软的小手握住，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云娇姐姐，你想不想为自己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