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摇头。
捧了铜镜于小方桌上供端皇贵妃卸妆。
“娘娘，您前几日叫府中打造的那一对项圈好了。原您是打算送给熹贵妃的。现下……”
端皇贵妃寸二长的指甲没了护甲保着，水莹莹露着，抬手取下鬓边簪着的锈红色绒花。轻掷于小方桌上。
端皇贵妃身子大抵是真不好，如此动作也惹得其娇喘微微。
“熹贵妃……用不上。叫一元送去景仁宫。想来欣妃也在那里，那一对项圈，便给一个给云霏，算本宫疼她一场。”
“另一个，叫一元送去承乾宫。纯妃，与本宫头前有误会。如今她也是做额娘的人了。”
端皇贵妃总算是卸完了头上的首饰，三千青丝披散开来。更显几分病态。
“你服侍本宫休息。”
端皇贵妃说完此话，再未多言。
一元捧着金项圈出现在景仁宫里。说明来意时。年世兰虽猜出端皇贵妃是有意同皇后示好。可她是担心一元。
这样要紧的事情端皇贵妃不该只叫一元来。
“与你一道的吉祥怎么不来。指望你一个送东西。你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
景仁宫内还有皇后，欣妃，和安陵容，这都是听说过年世兰和端皇贵妃的人不和。也不干涉。由着她问话。
“回祺妃娘娘，端皇贵妃娘娘又病下了，一时离不了人，吉祥姐姐侍候惯了，便在延庆殿。”
年世兰越发的觉得不好。她觉得一元不会不知道端皇贵妃的意思。只希望她莫要冲动。
“这样，我说怎么端皇贵妃送了你个笨手笨脚的过来。你没将东西损坏吧。别到时候交不了差。”
一元诚惶诚恐跪下，但没有说其他的话。
“好了，起来吧。祺妃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在意。东西很是好看。比本宫给云霏预备的嫁妆还要好看些呢。”
皇后纵着年世兰是有刻意怠慢端皇贵妃的意思。不过眼下这样也差不多了，不能由着年世兰继续耍小性子。
眼神有意无意看欣妃。她的话里试探之意叫欣妃惶恐。
欣妃起身半跪在一元身旁。
“先是皇后娘娘要亲自教导云霏，现下又是端皇贵妃赏赐宝物。娘娘们如此有心，臣妾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恨臣妾人微言轻。”
说着欣妃还拿了帕子抹眼泪。
剪秋见状赶忙去扶。
“皇后娘娘疼爱公主，天经地义。娘娘本就是公主们的皇额娘。欣妃娘娘可是四妃之首。万不要妄自菲薄。”
欣妃微怔。
四妃之首， 她是四妃之一，可这个首，万万担不起。
但她不是不做此想。
再看那项圈。她知道，那宝贝，本该轮不到自己的。
欣妃缓缓起身坐下。
皇后怠慢了端皇贵妃，又敲打了欣妃。很是高兴。她晓得端皇贵妃送项圈来景仁宫，是为了齐允儿而已。
若是她没想出法子将齐允儿变成三阿哥的侧福晋。这项圈怕是该要送到永寿宫去。
不若她是真想送给欣妃，大可私下里给。
至于欣妃。投诚的意思不明显。先敲打了再说。给个甜枣且看她要不要。
“皇贵妃身子不好。你早些送了承乾宫的东西，回去好好侍候你们娘娘。本宫得了空就去看你们娘娘。”
皇后的目光落在一元捧着的另一个金项圈上。心有微词。
“是啊。你可快些去吧。皇上已经有了口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承乾宫，皇上还特意拨了小夏子过去伺候，不过你是替端皇贵妃送东西的，必然能送进去。”
欣妃知道再不给皇后说些有用的。也不合适。
她看皇后，皇后笑都变得勉强了。
小夏子可是御前的人。皇帝送了小夏子给甄玉娆，可不是要护着甄玉娆。
“快些去吧。”
皇后不想多看见一眼巴结甄玉娆的人。
听欣妃的话，她对端皇贵妃的猜忌更深。更觉得她就是个奸滑的。送欣妃项圈，安抚自己是表面功夫，给甄玉娆的孩儿送项圈才是紧要。
偏挑不出错来。
皇后和欣妃一番博弈，年世兰不甚在意。在一元退下前，她数次想瞧她一眼。可她一直低着头。
看一元要走，年世兰也要起身。
“皇后娘娘，祺妃妹妹，你们日日与安嫔妹妹在一处，不知你们可有发现异样？”
欣妃叫住了年世兰。往安陵容的肚子瞧去。
安陵容心头咯噔一声。
年世兰也想起安陵容挺着孕肚的样子。
“娘娘，莫不是……”
剪秋的兴奋，让年世兰也紧张了起来。若如她们猜测那样。这事情可又不一样了。
皇后暗暗坐端正起来。
“剪秋。去请许太医过来，今日安嫔的平安脉还没请。”
“娘娘，温太医可要请？”
“不必了。温实初要照料皇上，要照料碎玉轩，眼下纯妃估计也离不了他。以后都不必他来了。纯妃的月份小。身子更要紧。”
皇后脸上的兴奋掩盖不住。
年世兰找准了机会。
“娘娘。时辰也不早了。许太医给安嫔请脉也是要安静。臣妾便告退了。”
年世兰是惦记一元的去向。欣妃却有些恋恋不舍。可年世兰都走了，皇后岂会留她，少不得也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行了一段距离。眼见要分开了。欣妃又开了口。
“那会子的事情多谢了娘娘。若不是娘娘臣妾怕在皇后娘娘跟前难周全。”
年世兰心底惦记一元，可欣妃所说也不得不应付。
“没什么周全不周全的。安嫔有孕，本宫没有。帮你也是帮本宫。
云霏已经在皇后娘娘手中教养。你该是懂得，皇后娘娘身旁教养的孩子，来日比任何一个公主都要好。
还好安嫔腹中孩子小。不若，皇后娘娘也不一定教养你的云霏。”
年世兰几句说的倒是实话。甄嬛那边人越来越多，皇后要拉拢欣妃，想不到好法子，总是用云霏威胁她。
年世兰这个时候帮她一把。也是帮自己。
“今日咱们都如此说了，本宫也将话说明白了。熹贵妃身旁多你一个公主不多，少你一个公主不少。皇后娘娘这里。就不一样了。”
“且，凭你的本事，左右逢源，没什么难得。”
欣妃稍有犹豫。
“娘娘抬举臣妾了。”
欣妃是没想到年世兰能这样点她一句。她心底里是有这个想头。不过这会子清醒多了。
“嗯。本宫真该回去了。这风太大。”
年世兰抽出帕子，微微咳了一声。欣妃晓得年世兰是真冷着了。不好再拦着，和她各自散开了。
欣妃与年世兰分开不多远。就对身旁婢女说道：
“本宫今日去了景仁宫，以后永寿宫就难入了。”
“那娘娘，祺妃娘娘说的……”
“无事。这宫里。今日她好，明日我好。谁也不知谁会更好。熹贵妃就能保证永远用不到本宫。”
“端皇贵妃宫里的人还没出来，送个项圈要这许久？怕是巴结纯妃要紧。怪不得皇后生气。”
年世兰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可一元还没从承乾宫出来。她忍不住和景泰说起来。
“是啊。一元在景仁宫不过停了片刻。在承乾宫却迟迟不出来就是巴结。”
“混账东西。”
“娘娘，端皇贵妃去养心殿了。”
年世兰惊叹间听见了景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