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你有事吗？”庄华年眸底闪着寒冷的光。
“我在追唐梨，想了解了解她喜欢什么，可以请你告诉我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王免诚恳又慨然看向这个和她一般高的冷漠女生。
庄华年眸底闪过轻蔑，“可以。”
王珉紧张吞了下口水，“唐梨喜欢什么？”
“不知道。”
庄华年不动如山站在夜里的高台阶上，风将她的长发冷厉抻起，她脚后跟随意又狠然在台阶上捻着。
王珉看庄华年这样子，迟疑了。
“那请问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吗？”
“别烦她的。”和汪苏泷。
王珉反应过来被耍了，咬了半天牙，一天接二连三失败，瞬间有些挫败恼怒。
“我不会放弃她的，你要是她朋友，可以给她带话。”
庄华年眼皮高深莫测一低，不言不语。
……
***
高三，唐梨精神几乎要炸。
爸妈当着她的面已经爆发吵过好多次。
十有八次要喊离婚。
她不想回家。
妈妈拖着不离，哭着说要等她高考完。
她觉得，过不下去还不如离了吧。
但她没这么跟妈妈说，可能潜意识还是希望一家人整整齐齐，但大概率不可能。
她一定要选一个合适机会告诉妈妈，让大家都从中解脱。
作为一个人，怎样的一生才是圆满的呢？
尤其是作为女性。
唐梨脑中跳出了那个颀长俊逸的年长老师。
不结婚、不生子是不是就能很洒脱？
她决定将老师作为榜样。
真希望还能再见见她。
……
月考，唐梨在第一考场里答完题，交卷离开，正正好碰上对面教室里的男生。
王珉。
尴尬的要死，赶忙低头离开，朝楼梯疾走。
庄华年和唐梨在同一考场前后出来，也看到了男生势在必得的阴鸷目光，眸底涌现幽冷。
小女孩被人缠上，不管怎么反应，只要不同意，就是罪过。
她跟在走廊里那个紧张娇小的背影之后走了下去。
总隔着10个台阶。
***
唐梨刚出了校门，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她过目不忘的车。
她看了眼车牌，心砰地一喜。
嘴角浮出甜甜喜悦的浅笑。
车里没人，她就在路边蹲着等，心里像是塞了一捧欢喜。
高兴时一直喜滋滋捏耳垂。
蹲在那里像一只独自傻乐的白球。
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开心，可能是猜出来那几本琴谱是老师特意给她编的，也可能是老师说她弹的琴不一样，说上那些课就是为了鼓励她勇敢……
她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能遇到这样一位人生导师。
欸！小时候真的是太傻了，莫名其妙害怕，明明老师就很好……
希望早点见到她，告诉她自己现在能弹很多拉赫玛尼诺夫了，要好好感谢老师！
……
唐梨在路边正傻呵呵蹲着，目光如雷达般到处扫视，忽然学校对面的一家照相馆里出来了她期盼已久的那个人。
可——
那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
女孩很美，美的像一个典雅的古希腊雕像，没有一丝瑕疵，很柔顺的立在年长但英逸的老师旁边。
心堵了一下，脑袋有些懵。
她看到了老师，老师也看到了她。
对视一眼，唐梨迅速低下头去，面色开始变白。
她蹲着低头看脚尖将近一分钟，心里所有想弹琴的喜悦都烟消云散了。
眼眶莫名开始变烫，鼻头也一起变酸。
唐梨咬了下牙站起身，抬头就看到那位老师在跟旁边的女生快速说话，她低头礼貌鞠了下躬，旋即朝十字路口走去，没有任何迟疑。
柏咸看到唐梨白着脸离开，心猛然一惊，赶忙追了上去。
可60秒的红灯立马将她挡住。
她看到16岁的庄华年从学校门口慢走出来，两人对视在一起，柏咸在原地天人纠结。
红灯倒计时55——
54。
53。
……
50。
49！
柏咸终于迈出了步子，在车流中猛然大步奔了过去。
呲！！！
十字路口一辆黑色奥迪急刹车！
险些和柏咸撞个满怀。
“红灯！你他妈找死啊！！”
柏咸没有管，只大步朝那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跑去。
“小梨——”她喊了一声。
前面的小女孩却越走越快，骤然消失在一个拐口。
一行眼泪自柏咸英逸但又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滑下，她红着眼眶绝望闭眼。
***
唐梨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抽什么风，她知道自己是生气了。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就是很心里很难受，很想哭。
她去一家文具精品店里逛，去散心里的闷闷不乐。
最后3.5买了一块印着杀生丸的橡皮，慢慢觉得心里满足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满足什么。
可能是好喜欢杀生丸吧……
刚推开玻璃门出去，马路边站着一个背着店铺的高挑女人。
唐梨眼皮立马低下，思考了十来秒，还是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一直注视着那个背影看。
或许那一切都只是她的假设，而假设是假的。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刚好恰巧而已。
柏咸知道身后的小女孩在看她，喘匀气，把泪挤干，这才换上师长的表情看过去。
“怎么跑这么快？刚是在等老师吗？”两句话问完，心都要碎了。
这一次可不止是一个庄华年。
性别、年龄都不可逾越。
但她会为这个人扫清前路的深渊，让这个小女孩好好走。
唐梨深深凝视着老师，攥紧她新买的橡皮，低头礼貌鞠了下躬，“老师好。”没有上前一步。
柏咸起先没有动，但最后还是朝唐梨走过去了。
“刚老师叫你，你没听到吗？”目光定定落在唐梨脸上。
只觉得这张脸清秀乖巧又藏着一股决然和冷漠。
唐梨眼皮低下，按照自己的逻辑缓慢回答：“我腿疼，在路边歇，没过去跟老师打招呼，是我没礼貌了，对不起，老师。”姿态十分客气。
柏咸似乎能看穿唐梨的心事，心中只觉酸涩。
她知道，在基辅，庄华年就这样被唐梨扔掉过。
可庄华年有一段重要过去做背靠，怎样都能被原谅，她什么都没有。
最开始的心惊也逐渐落实。
再过2年，面前的女孩就18岁了，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私人情感和取向。
她目光一直深深凝视，不知道女孩甩她离去是想独占特殊的师长，又或是其他。
两张脸隔了四十年的时空距离，对视在一起，却不相上下深邃。
最终是柏咸先开了口。
“小梨——”
“刚才那是我的一个学生，我的工作是帮他们处理去美国音乐留学的事，需要在学校里办手续，所以带她去拍证件照。”
“哦。”唐梨冷漠启唇，目光没有半点柔和，还只是遥遥凝视观察着，手里的杀生丸橡皮一直不停在转动。
柏咸低眸看去一眼，瞬间发现了橡皮上的印花图案。
微微启唇，“还喜欢杀生丸吗？碰巧有人送了老师一个日本的杀生丸手办，在车里，送给你好吗？”
“不用了，老师。”唐梨矜持礼貌低头，“谢谢。我喜欢自己买的。”不喜欢二手，更不喜欢三手。
下午学校门口的步行街开始热闹起来，人来来往往，汽车的哔哔笛声到处飘荡。
空气中忽然落下一声无力叹息，唐梨猛然抬头，再次奇怪注视柏咸。
那声叹息包含的东西太多，有深沉情感，起伏过去，有压抑，有无力回天。
她对面前这位老师的好奇又再次浮了起来，刚被她推翻的假设瞬间又被勾了出来。
她转橡皮的手一顿，眸中绽放出一股决然，“老师，您有空吗？我想跟您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