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家里的事就是这样，”张大成从包里，掏出一份冒着热气的饺子：
“我也没别的什么好带，过年了，路上饭馆给你买了份饺子。”
“以后我估计，也不能常来看你，我……”
“我不想一直被大伯家压一头，我想出人头地，就得好好学习。”
“你在里面照顾好自己，认罪态度好些，争取多减刑。”
“大哥……”
说着说着，张大成声音哽咽。
张大虎捧着温热的铝制饭盒，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爹，没了！
娘，跟他一样蹲大牢了！
原来他被抓后，家里发生那么多事。
而这一切，都拜大娘叶支花所赐。
张大虎眼里冒着火，心里犹如滚油浇灌。
都给我，等着！
看完张大虎出来，张大成吁口气。
二哥是靠不住了，还好有个脑子简单的大哥。
现在仇恨的种子种下，等大哥出来，就该大伯一家害怕了。
算算时间，大哥如果听他的，积极改造。
差不多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就能服完刑。
张大成再次回到村里，已经除夕夜了。
外面钱不好挣，他只是个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高中生，完全无法适应。
所以，还是回村。
不知道，大伯会不会请他，过去吃饺子。
叶支花家，灯火通明。
结束一年的劳作，全家打开电视，看着春晚包水饺。
晓娟昨天来将小丽娜接回城里过年，家里一下少了个爱笑爱闹的孩子，怪冷清。
“接走也好，村里总有些人嘴贱。”看到小丽娜，就唏嘘她爷爷家。
有病！
大病！
叶支花一边说，一边瞄张晓兰的肚子。
这也结婚多半年，咋就没动静？
但是想想俩孩子今天早上，还在打电话给各地经销商拜年，大年初三就要出去送礼。
叶支花就不敢催了。
反正晓兰年纪小。
家里现在都好，就是愁张老太太。
被张有福的死一刺激，肉眼可见的不精神了。
其实，上辈子张老太太也没几年活头了。
叶支花很怕提前。
她好日子才刚开始，不想家里办丧事。
唉！
正想着呢，叶支花就听见张老太太有气无力的问：“饺子包好了吗？”
“包好一半了，您饿就先给您下。”叶支花答应一声。
张老太太哦一声，没了动静。
过了十分钟，她又问：“包好了吗？”
如此问了四五回。
叶支花有点害怕，问擀皮的晓洁：“你奶，不会健忘症了吧？”
张晓洁愣了愣。
不至于吧，家里的人，都喝着她调好的灵泉水。
按说应该都很健康。
张晓兰撇撇嘴，小声提醒：“你别操心了，奶这是担心她小孙子没饺子吃呢！”
叶支花：“……”
人心总是向着弱者。
就像张素梅，本来跟二房都不说话了，但是一出事，她又开始同情心泛滥。
张老太太也是，嘴上不好说什么，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和孙子。
完全不管不问，叶支花反倒害怕呢。
但是管太多，他们又怕叶支花心里不舒服。
叶支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张大成，确实不能让他饿死。
留着，让他成长，他才能干出更多的坏事，才能让张老太和张有粮，彻底认清他的真面目，不再同情心泛滥。
“娘，”装好人，谁不会呢，叶支花大声说：“一会下好饺子，我让兴军过去送一碗，您放心吧。”
“……哦，”张老太有点不好意思，索性闭上眼装睡。
等下好饺子，叶支花果然给张大成专门盛出来一碗，让兴军送过去：“随便再送袋面，再送筐菜。”
她朝孟兴军丢了个眼神。
孟兴军多精呢，立马领会精神。
出了门，见谁都打招呼。
等送完回来，全村都知道叶支花主动关心可怜的小侄子。
“他家那么对不起大花，大花还不计前嫌。”
“大花宰相肚里能撑船，否则也不会带着咱全村一块富。”
“大花讲良心！”
不好意思，又踩着张大成，赚了一波好名声。
叶支花这个年，过的可真舒心。
可算没有方巧云一家捣乱。
张大成也乖巧的不像话。
管他呢，反正不闹事，叶支花就主动招惹。
就是张素梅，性格改了，又好像没改。
走亲戚的时候一进门，就开始咋呼：“老天爷啊，娘，嫂子，你们听说了吗？”
她朝着前院呸了一口：“烂货就是烂货，忘了落魄的时候谁拉的你，娘家又是怎么对待的你！”
“这才好几天，就忘本，跟着娘家人一起坑我们老张家！”
叶支花：“……”
谢发财紧张的不行，在背后使劲拽张素梅袖子。
张素梅一把甩开：“我又没说让我嫂子多照顾大成！”
谢发财扶额。
叶支花翻个白眼，起身去晓洁屋里，看她刷题去了。
“你们别误会哈，”张素梅一看这情况，赶紧解释：
“实在是翠红娘家过分。”
“她那嫂子的小妹，不要脸啊，小小年纪跟男的玩，大了肚子被甩了。”
“这事本来瞒着，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前天我们去澡堂子洗澡的时候，都说她胖了。”
“她给我们吵架，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滑倒在地上，那下半身流血流的……出来的肉团，都快成型了！”
张素梅啧啧两声。
谢发财：“……”
他捂住闺女和儿子的耳朵。
张老太气得手哆嗦：“当着孩子面呢。”
张素梅不以为然：“都不小了，也该知道事儿了。”
前脚刚听说，翠红嫂子给大成介绍她妹子，后脚就出这丑事。
明显是拿老张家当冤种呢。
呸！
“谢莉，我告诉你，老娘供你上学你就好好上，让我知道你跟男的不清不楚，干丢人现眼的事，我打死你！”张素梅又对闺女骂骂咧咧。
“打死谁啊这是？大过年的跑别人家喊打喊杀！”张素梅话音刚落，就从院外进来几个人。
张素梅一看，脸一沉，哼一声，坐到张老太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