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大皇子比当初姜榆在燕州见他时高出了一个头。
通身的气质彰显了他的贵重身份。
燕州城的官员都在城门外五里亭等候。
姜榆也不例外。
她都要冻尿了好不好。
幸亏没带慎儿出来，不然这北风夹着雪花，小儿子这么大点指定扛不住。
在场的只有她一个女眷，其他官员可就更惨了些，为了避嫌他们连亭子也不敢进，只能在外面候着。
终于官道上一队人马由远而近，慢慢的清晰起来。
“臣妇见过大皇子殿下！”
“臣拜见大皇子殿下....”
等候的人呼呼啦啦行礼。
大皇子急走几步，拖住了姜榆要行礼的双手，“王妃不必多礼，您是煜儿的长辈，应是煜儿给您行礼。”
姜榆哪敢受他的礼，赶紧侧了侧身子。
燕州的官员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大皇子跟她寒暄完才想起让众人免礼起身。
镇北王王府前厅内，慎儿被迎秋领来给大皇子见礼。
大皇子含笑看着规规矩矩行礼的燕亦慎小朋友，“这就是小舅舅吧，母后经常在宫里念叨。”
姜榆差点就从椅凳上栽下来，看着慎儿这个小屁孩故作老成的颔首，她都要疯了。
这死孩子又摆长辈的架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跟前的人是谁。
姜榆赶紧站在来岔开话题，“大皇子，皇后近年身体可还安泰，她每逢节日都往燕州送礼物，我跟王爷不能当面谢恩，心中一直有愧。”
“王妃客气，燕家是母后的娘家，您和镇北王是我母后除了我们兄弟和父皇外唯一的亲人，微薄之礼聊表她的思念之情又怎用道谢。”
姜榆示意迎秋和魏妈妈把慎儿带下去。
她一个妇道人家也没跟大皇子寒暄太久，一盏茶后浅笑道，“殿下舟车劳顿辛苦了，王府早已为您准备好了院落，请殿下移步稍歇，晚饭稍后就好。”
“有劳四外祖母，煜儿就先行一步了。”
姜榆脸上的笑差点就没维持住。
‘四外祖母’！？按照辈分是应该这么叫她吗？
这蹩脚的称呼他是怎么喊出口的！
“臣妇惶恐，不敢得殿下如此称呼。”姜榆行了一礼。
大皇子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大皇子来的第三日，燕忱才从军营赶来。
这次回来一则是来接大皇子入军营，二则是给姜榆提前送行。
往年的会试都在九月后，今年提前到了三月末，她得早些进京陪大暑科考。
她准备出了正月就走水路出发，顺便拐个弯去趟登州。
两年多没见五福了，她想去看看那小子长成什么样了，一年来不了几封信，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娘？
此次入京，燕忱不能陪同。
京中是权利的争斗场，比燕州和汉口县危险太多。
燕忱很不放心，但也不能阻止她去。
跟叮嘱三岁小孩似的絮絮叨叨叮嘱了好多遍注意事项。
把姜榆烦的不行。
“燕忱，晕船的药丸林大夫早半个月就给我送来了，就连慎儿用的小孩剂量也是备足了的，咱自己家的大船，护卫，亲兵，暗卫加起来有好几百人，你还有啥不放心的？”
“阿榆，路上不是最危险的，你虽聪明可你从小生活的朝代和我们不一样，京中诡变，你虽是当祖母的人了可心思还是很单纯，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担心你会吃了暗亏。”
呃......
这是在说她傻吗?
论心计谋略，她真的不如那些从小就经历着宅斗长大的女子。
蔫蔫的道，“我知道自己的短处，非必要我是不会去参加宴会的，反正我也不喜欢那种场合。”
“你放心吧，等大暑科考完，我就带着慎儿回来。”
燕忱又怎么能放心，他再被无力感包围，这种感觉自认识姜榆以来就经常出现。
他清楚认识到自己并不是百姓口中的战神，他有时候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相伴左右，护他们周全。
.....
二月初一，大年和叶定邦来了。
他们此次来，除了帮着送了一批采购上来的原料外，就是把云峥和以宁接走。
路途遥远，京中也确实不安全，她带着太多孩子回去怕照顾不周。
原本慎儿她都不想带的，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不带去怕引起皇上的猜忌和反感。
“孩子带回去你们也不要松懈了对他们的教养，特别是云峥，这小子刚开始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坐不住，现在刚好些，等回家后可要拘着他点，别玩疯了！”
“娘，家里的事您就甭操心，您照顾好自己和小弟就行。”
“是啊岳母，家里我们人多能相互照应着。”
“你们都大了，这几年见的人和事也多，娘放心，但是居安思危，思则有备，咱家的日子红火，难免要招小人嫉妒，平时一定要加些小心。”
“娘，儿子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还是您教导儿子的呢，我们平时一定扎紧门户，您放心好了。”
姜榆笑着颔首，这几年经历的多了，大年确实早已不再是她刚穿来时看到的莽撞少年。
姜榆走的是水路，自就不用路过汉口县。
二月初三这日，装行李的马车先一步出府去了码头。
“这里是几件首饰，你回去后交给汪氏，等开春宋满几个成亲的时候让她代我送给新妇们。”
大年接过，“娘，儿子知道了。”
“外祖母，小舅舅，宁儿舍不得你们。”
“外甥女听话，小舅舅很快就回来。”慎儿马上就两周岁了，嘴皮子利索的紧。
“小叔，祖母，云峥也舍不得你们！”
在场之人，最高兴的怕就是这小子了，他心里想着：我终于可以摆脱祖母和小叔了，再也不用背那些拗口的古诗，更不用每日睡觉前刷牙。
“云峥，我会让娘给大哥写信，你不乖是要被罚的！”慎儿临上马车前补充道。
云峥：我谢谢你，完全没必要的。
说完又看了燕大年，“大哥，你觉得这样可行？”
噗呲......
姜榆笑出声，指着慎儿的眉头道，“你啊！小心你大侄子记恨你！”
“小弟说的对，小弟，你放心吧，我和你大嫂会管束云峥的。”
马车缓缓移动，慎儿看着王府站着还向马车挥手的一众身影，小脸有些惆怅，“娘，我舍不得他们。”
“慎儿乖，他们都是咱的至亲，娘也舍不得，咱只是暂时离开，等过段时间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咱不是又能见到他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