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那个清奇的脑回路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也不知道是中了盛棠的蛊，还是心理暗示吧，几个人真在那里商量着换了首歌。
一起在酒吧里玩了好几年了，练熟了的歌随便就能提溜出来。
很快，到了他们上台的时候了。
雨势渐密，倒也没下很大，广场上霓虹灯闪过，能看见绣花针似的细密雨雾。
前奏很短，直到盛棠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的时候，摄像机还没捕捉到她人在哪里。
慵懒随性的嗓音，掺杂着一点点沙沙的质感，纯正的英文发音，一开口，现场的观众也好，前排的几个至晟的高层也罢，都怔了下，无不疑惑是不是放了原唱。
但仔细一听，又能明显的分辨出区别。
因着天气原因，许多打算离场的观众纷纷驻足，前排的都在舞台上搜寻声音的来源，后排的仰头看大屏幕时，才发现摄像机也在找。
终于，摇摆的画面定格，坐在架子鼓后面的女孩，一边熟练的敲出伴奏，一边对着话筒唱。
“……Now that you’re gone\/things will never be\/the same again\/there’s not a minute……”
专业的，不专业的，都在脑子里搜寻到底是哪首歌。
坐在最前排贵宾席上的楚星廉怔怔望着台上的人出神，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的正脸。
灯光聚焦在她身上，细密的雨雾笼罩着她，微卷的长发沾了细小的水珠，霓虹彩灯扫过，折射出梦幻的光。
镜头拉近了，大屏幕上几乎可以看见，她敲下去的时候溅起小小的，碎裂的水花，但她一直游刃有余，每个音符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整个乐队的配合堪称完美，就连她随意发挥的小节点，乐队的其他人也都衔接的毫无瑕疵。
但，楚星廉的视线里，只看得到盛棠一个人。
不，她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就像她唱的那首歌一样，属于二十多年前。
画面一帧一帧的在他脑海里闪过，心头好像扎了一根刺，伴随着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掀起迟钝麻木的疼痛。
坐在楚星廉身边的祁玥也惊呆了，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舅舅，果不其然，舅舅正目不转睛看着舞台上的那个人。
从小，家里人都说她像舅舅，确实，她也遗传了许多舅舅的音乐天赋，但光靠那点儿天赋根本不足以让她功成名就。
更别说，在舅舅面前，她那点儿在外人面前引以为傲的天赋，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舅舅就像高山，而她只是山脚下的一棵小树苗。
祁玥听到后面几个经纪人在谈论。
“……声音很特别啊，很有质感，可塑性应该很强……”
“……她是专业出身吗？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一旁的罗总监接话：“我指点过她几次，但也全是靠着她自己的领悟能力，这是个天赋型选手，老天爷赏饭吃。”
“行啊你老罗，藏私货啊！”后边的人说，“怎么早没签下来？外形条件也不错，不用过度包装，自己就能走出条路来。”
罗总监无奈摇头，“小姑娘脾气倔，不乐意，没招。”
听着他们句句都在夸盛棠，祁玥心里慢慢滋生出几分嫉妒来。
楚星廉好似才回神一般，他扭头问罗总监，“你认识她？”
罗总监被问的一怔，随后略带着些警惕，“确实认识，好几年了，她在一个酒吧驻唱。”
说完还是没忍住，“楚老师，她这回儿要是愿意签约出道，您不能跟我抢吧？”
他这话一出口，后边几个人就开始玩笑着调侃他。
“我说老罗，你怎么这么贪？你手里都几个红遍圈子的歌手了，这咱们祁玥还在你手里呢，你还惦记别人？”
“就是！老罗，不是我说啊，楚老师要是愿意带，那孩子还不欢天喜地就把你抛在脑后了！”
罗总监被气得够呛，往楚星廉那边靠了靠，“楚老师，您不能真和我抢吧？这孩子我可真的是盯了好几年了。”
楚星廉淡淡笑了笑，“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完了，罗总监两眼一抹黑，这话意思就很明确了，楚老师也看上了盛棠。
也是，盛棠的条件太好了，他这些年就没再遇见一个比她更好的，重点还在于盛棠身上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难找，太难找了！
罗总监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也坐不住了，楚老师要是同他抢，他肯定抢不过啊！
“楚老师，那咱说好，咱俩公平竞争，盛棠说选谁，咱就听她的，谁也不能背地里使招。”
罗总监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和盛棠的交情。
楚星廉只笑了笑没说话。
现场的反响十分热烈，很快，通过至晟的直播，现场观众的转发，盛棠再一次被顶上了网络的风口浪尖。
初秋的雨夜，那个一边打架子鼓，一边唱歌的女孩，独特的嗓音飘荡在至晟广场，也响彻在网上一个又一个的视频里。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以让很多人记住她。
音乐声结束时，广场上响起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
她站在台上向所有人鞠躬致谢，挥手下台，每个动作都是随意自然，好像出道多年，对舞台熟悉到了游刃有余的地步。
相比之下，乐队的其他人好似都有些紧张不适应。
就连林泉也有些紧张，他们不是第一次来音乐会，但这次不一样。
有盛棠在，他们觉得有机会被至晟看中，那么就能得到一个进入圈子的机会。
刚下台，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他们楚老师在会议室等他们。
乐队的其他人一听都激动坏了。
那可是楚星廉，这些年但凡被他看中的人，哪一个不是大红大紫，在圈子里的地位都能高到天上去。
相反，盛棠有所迟疑。
她不清楚，是因为他们今天的表现良好，还是因为上次她和顾均庭一起见过楚星廉，才得到他亲自接见的机会。
也许两者都有，但都不是盛棠想要的。
工作人员领他们去了一个小会议室，推开门，不止楚星廉，罗总监也在，还有祁玥。
罗总监一番热情的介绍之后，楚星廉看向盛棠，问她，“你是叫，盛棠，对吗？”
盛棠点了点头，他又问，“是哪两个字？”
“盛开的盛，海棠的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