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午拍拍牛小实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开口询问道：“疯了，怎么疯了？”
牛小实泪眼朦胧，皱起眉头，一副六神无主，丢魂落魄的模样。
他回忆方才，只见金光灿灿，满天仙光符箓，天上乌云密布，雷霆压顶，道道雷霆轰隆落下，将那些活尸炸的粉碎，焦黑。
“桌爷浑身金光灿灿，他的身上挂着一道道符箓，那些符箓古怪，我只是看一眼便脑瓜子生疼。”
牛小实脸上露出恐惧来：“桌爷沐浴雷霆之中，桌腿所指之处，雷光落下，犹如天神。”
“他在雷霆中发出怪笑声，连我也想杀，幸亏我躲到箱子里，不然就没了！”
陆午皱起眉头，问道：“然后呢，桌爷呢？”
“跑了，他落在地上，向那边跑了。”牛小实指着一个方向道。
陆午看过去，发现天上确实有一路灰云痕迹，将葫芦以法力丝绑起来扔给牛小实。
牛小实打开箱笼，将葫芦扔了进去。
“我们去找桌爷，待会儿若是有危险，我们就跳箱子里去。”
他带着牛小实一路跟着天上灰云痕迹追去，一路上呼吸吐纳，恢复身躯疲累。
一人一牛速度飞快，一路翻山越岭，披荆斩棘。
这乡野之地，陆午的修为气息散开，山林中野兽妖邪纷纷退让，或是匍匐在地，等他过路。
一路八十余里，陆午与牛小实来到一座奇高无比的山峰。
远远望去，便见山上金光冲天，然而下一刻金光便消散，无影无踪。
陆午与牛小实对视一眼，点点头向方才金光消失处赶去。
待到半山腰，他们便听到一阵哭声，寻着哭声前去，找到了正在刨坑的桌子。
此刻的桌子身上，还有未散的余威，陆午仔细感应，脸色惊变。
桌子身上的不是妖气，而是香火气，而且浓郁到令人窒息作呕的程度。
一道道虚幻的符箓挂在他的身上，桌上还有虚幻如影的贡品。
陆午皱起眉头，打开半扇箱笼门，小声道：“桌爷？”
桌子明显愣了一愣，回头惊呼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你们走吧，不要管我。”
陆午松了一口气，看来桌子已经恢复了理智。
他关上箱门，上前道：“桌爷何故如此？”
桌子闻言，哇哇大哭起来，道：“陆午，我想起了许多事情，并且我发现，我不是好桌！”
陆午好奇道：“桌爷想起了什么？”
桌子抬头仰望天空，形成一种看上去些许忧伤的角度，道：“我是一张请神桌，于先秦时代，负责祭祀一途。”
“有方士祭神，他们……我看到他们把一个个人用绳子吊起来，飞上天，将绳子挂在云上。”
陆午听得迷茫，抬起头看向天，寻思着那么柔软的云，真的能挂上绳索吗。
桌子继续说道：“很快天上便吊满了人，他们挣扎不休，发出哀求之声。”
“祭师大喝一声，一个个方士飞天，将那些吊住之人，开膛破肚，血肉从天上落下，落入山林，砸的到处都是。”
陆午听得眼角狂跳，这样祭的神，会是好神吗？
“这样的事，我见过好多次，我日日夜夜听到的都是那些死去之人的哭喊哀求声，终于有一天我受不了了。”
“就在那时，我发现我的腿脚能动了，发了疯的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落于山野之间。”
陆午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此时桌子回想起往日，正是自我怀疑的时候，他若是不帮其解开心结，怕桌子会做出傻事，把自己埋了，从此黄土为伴。
严重一些，神识破碎，在愧疚中彻底死去。
“你只是一张桌子，那些恶事都是别人做的，该愧疚的是那些恶人。”
桌子苦笑道：“恶人又怎么会愧疚呢，他都做恶事了，你还指望他会愧疚吗？”
牛小实甩了甩脑袋，小心的看向桌子，道：“恶人不会愧疚，但会害怕，我要是你，我就想方设法，让那些人害怕，后悔！”
桌子沉默下来，片刻后他主动走到陆午身边，道：“牛弟说的不错，我应该让他们害怕，后悔。”
说话间，他身上的香火气息飘散，金光符箓也是消失不见，恢复到以往破木桌子的模样。
陆午大感奇异，啧啧称奇，问道：“桌爷，除了祭祀，有没有想到别的，比如神通法术，功法一类。”
桌子想了想，道：“有，不过我得想想，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陆午闻言，眼睛一亮，蹲下身子给桌子捶腿，捶的咚咚响。
桌子突然心血来潮，想着那日大鹤打不过陆午，却能轻易拿捏自己，如今他记起许多事，自己应该不弱，何不打一打这个小子。
趁着陆午反应不及，桌腿瞬间向陆午踢去，陆午笑眯眯的就准备去接，却见桌腿上有金光涌现，嘭的一声将他踢飞出去，撞在远处山石上弹飞到地上，又弹两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牛小实小跑过去，将陆午翻了过来，只见陆午一脸笑意。
他摇了摇陆午，没有得到回应，回头道：“桌爷，老爷昏了。”
桌子闻言大喜，咣咣大笑，想不到自己如今这么强！
而陆午之所以笑着昏过去，是因为桌子这么强，他想少奋斗二十年的愿望，要成真啦！
牛小实将陆午摇醒，陆午醒来便急着找桌子比斗，然而这一次却是他将桌子按着暴打了一顿。
桌子在身上有金光符箓时格外的强，但是时灵时不灵，可谓十分的不靠谱。
陆午只能仰天长叹，如此不稳定，不等于没有！
回石仙观的路上，桌子开口道：
“陆午，我没记错的话，先秦方士的修行法术，也是祭神所得，只不过那所谓的神有些……奇怪。”
“我曾见到天上垂下大手，大把大把抓起人来吃，那些人挂在天上被开肠破肚，血肉落入山林，那山林多出裂开，一张张嘴巴张开，将血肉吃掉。”
“我记忆中，有一个稚嫩的少年，叫张玄镜，他提着剑四处漂流，但见不平都会出手，可谓好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