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
牛掌柜对袁卿找他谈生意已经习以为常了，随意请她坐下，还颇为期待地问：“这次是又有什么好东西？”
袁卿失笑，“哪里有那么多东西卖。”
“不过牛掌柜，你有没有考虑过把唐园酒楼卖了？”
“考虑卖了唐……什么？卖了酒楼？！”
“袁夫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袁卿摇头，“我没有开玩笑。”
牛掌柜皱眉，激动的直接站起来，“袁夫人，你可知这家酒楼是我父亲交给我的，我牛存皓再落魄也不可能卖了它！”
袁卿理解他的激动，“牛掌柜你先听我说，我这样问你并不是害你，其实唐园酒楼每年并没有赚钱，还在亏钱对吗？”
牛掌柜泄气，袁卿说的是实话，但那又如何，“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酒楼撑着！”
“嗯，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为何不能换个思路呢？你对唐园酒楼的感情肯定很深，就不想它发展得更好吗？”
“你的意思是你能把它经营好？呵，现在怎么可能，自从一品轩来了我们这儿，唐园生意一直就不景气，你要是能让它回到从前，我送给你都可以啊！”
牛掌柜说着说着就红了眼，要知道他父亲在的时候，唐园酒楼的生意是最好的，邻镇都比不了，结果在他手里没几年就走下坡路，有了一品轩后更是一落千丈，他愧对父亲啊！
同时也愧对妻儿，为了撑起这个唐园酒楼，他这些年高价请厨子，各种想办法，不然他也不会舍得十两十两花钱从袁卿那里买菜品配方，奈何酒楼本身有问题，也有一品轩抢走了生意的缘故，但确实他已是穷途末路，积蓄大半都没了，妻子天天因这事跟他吵架，再这样下去老婆孩子都得跑了。
可为什么是给了他希望的袁卿来打破他的坚持！
“牛掌柜，你要相信我不是来跟你作对的，这件事我知道我提的很唐突，我很抱歉，可我不得不问问你，唐园酒楼还能撑多久呢？没有一品轩，唐园酒楼也会慢慢没落，与换了厨子有关，不是吗？”
牛掌柜一顿，是啊，自从老爹去世了，唐园的老厨就离开了，一个酒楼的味道都变了，怎么留得住顾客？
“如果你想唐园酒楼比当年还好，那么，就跟我合作。”
被袁卿画过大饼的牛掌柜，“……”
他突然就来一句，“你的黑木耳能卖了吗？”
“……”
怎突然就提她的事。
她没好气，“不是说了两个月才成吗，这还有一个多月呢。”
“牛掌柜，我跟你明说了，要买你酒楼的，是一品轩的老板。”袁卿又放了一颗炸弹。
“一品轩？！！”
牛掌柜瞬间黑了脸，“我死也不可能把唐园卖给一品轩！袁夫人，无事的话请回吧。”
直接下了逐客令。
要不是袁卿对他有恩，关系不错，换做别人他一定用扫帚把人赶出去，太过分了！
谁不知他跟一品轩有仇，要不是一品轩他怎么会……
“牛掌柜，你别急着生气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唐园酒楼被收购一品轩收购，酒楼的名字不会改变，梁小姐还说了，还是请你当唐园酒楼的掌柜……”
但愤怒中牛掌柜哪里听得进去，袁卿也知这对牛掌柜来说是一个难题，于是留下了梁莜的地址，“牛掌柜，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最后我有一句话不得不说，你想想，唐园酒楼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全是一品轩的原因吗？”
袁卿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袁卿是走了，留下牛掌柜在原地痴痴傻傻，最后一个大男人掩面哭泣，他知道是他的问题。
唐园酒楼的老厨子是他气走的。
当时他刚接手唐园，心气儿还很高，觉得自己能干出一番名堂来，至少要比他爹在时做得好，从菜品到价格，从碗筷到装饰，他一一做了改变，明明费劲了心思，但客人就是越来越少。
有些老顾客感叹，“没以前那个味道了。”
有时候，客人吃的是情怀。
但更多的，是味道，是实惠。
有客人说：“越来越不如以前了，价格还贵。”
“小牛啊。”
嗯，他们叫他爹老牛头，叫他小牛，“实在撑不下去就算了，日子总是要过，看看你媳妇，天天抹眼泪。”
这些年的各种话在牛掌柜耳边响起，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不好了不好了牛存皓！”
“你快去看看吧！”
有人气喘吁吁跑来，牛掌柜顿时紧张了，“怎么了小吴？我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没错，你媳妇带着你女儿跳河了！”
“什么？！”
牛掌柜身形一晃，站起来就拼命往外跑，来报信的人都追不上他。
马景镇边上有一条河，叫清河，河水有五仗宽，从有马景镇起这条河就没有干涸过，记得有一年北方闹旱灾，全靠这条瘦到只有不到一丈宽的清河撑着，从此以后被百姓祭为圣河。
今天，清河旁可热闹了。
跳河寻死的事情发生不久，围观的百姓站了个密密麻麻。
据说牛掌柜的妻子抱着女儿下河时，恰好被人远远看见，那人会水，直接跳下去救人。
把孩子救起来后又下去救大人。
只是这时溺了水的女人求生欲也很强，死死拖住救她的人，那人一只手被她抱住，另一只手奋力划水，奈何划了一阵发现自己方向反了！
救人男子，“……”他最近真是倒霉催了！
两人在水里扑腾良久，男子的力气越来越弱，水也越来越平静……
牛掌柜赶来的时候，女儿吓得哇哇大哭，一直在摇晃溺水的母亲。
牛掌柜见了一下跪在昏迷不醒的妻子身侧，“怨我，都怨我！啊——！”
周边是人们的叹气。
“救不活了。”
“是啊，刚刚有大夫给他们看过了，说两人在水里待太久呛水太严重了，呼吸都没有了呢。”
“唉，呼吸都没了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就是可怜这个小伙子了，救人还搭上自己一条命，年纪轻轻的，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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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卿挤进人群的时候，牛掌柜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蹙眉，这些人就这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