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齐布抬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中先是惊愕，随后被巨大的惊喜所填满。
“好，杀得好！”
【曾天养的死，直接改变了整个战局。】
失去了主将的太平军全线溃败。
大仇得报的湘军士气疯狂攀升。
此消彼长之下，不过短短两刻钟时间，战场上的局势就变成了一边倒。
太平军陆军、水师慌不择路，仓皇撤退。
湘军水陆两军一拥而上，拼命追杀。
这场追击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落幕。
曾国藩、罗泽南、塔齐布、彭玉麟等湘军诸多战将，带着曾天养的脑袋，来到了城陵矶江边，焚香祝祷。
“各位死难的兄弟们，曾国藩不才，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这一刻，包括曾国藩在内，湘军上上下下许多人流下了激动的热泪。
湘军这么多场失败，几乎都是曾天养一己之力所为。
曾天养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湘军所有人最大的心魔！
如今，曾天养授首，心魔已除。
大仇得报的湘军，再无任何心理负担，可以直接北上，继续荡平整个太平天国了！
大明世界。
朱棣哼了一声，颇为不满。
“这曾天养搞什么东西，竟然被一个小兵杀了？”
“简直就是笑话！”
朱高炽摸了摸鼻子，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句。
今后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上战场第一线。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蓝玉叹了一口气，道：
“主要还是林绍璋的问题。若是湘潭那边太平天国西征军的精锐没有全军覆没，曾天养也不至于被逼得亲自上阵和塔齐布对垒。”
皇位之上，朱元璋的脸色也是极为阴沉。
“杨秀清在想什么，这种关键时刻把石祥祯给调走了！”
“若石祥祯还在，纵然曾天养死了，太平军起码也还有人坐镇指挥，不至于一溃千里。”
“他娘的，杨秀清就知道争权争权，这下子把整个湖南都丢掉了，朕看他还怎么当开国皇帝！”
朱高炽有些疑惑，提醒了一句。
“皇祖，想当皇帝的不应该是洪秀全吗？”
怎么又扯到杨秀清了？
朱元璋呵呵冷笑，道：
“你没看到这个杨秀清的所作所为吗？”
“拉拢韦昌辉，架空胡以晃，排斥石达开。”
“等他做好准备，洪秀全也就可以从天王的位置滚蛋了。”
“不是他想当皇帝，又能是谁？”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天京，东王府。
杨辅清一脸惊惶，狂奔入府，撞开了杨秀清书房的大门。
“王兄，不好了。岳州大败，曾天养阵亡！”
“曾国藩部鞑子已经进入湖北境内，正在朝武昌进发！”
“什么？”杨秀清大惊失色，猛然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
曾天养，是杨秀清最为信任的老将。
正是因为信任，杨秀清才能放心地将整个湖南战局都交托给曾天养。
可现在，曾天养竟然死了？
杨辅清苦笑道：
“王兄，消息是真的。”
“咱们在湖南战场上……全完了呀！”
“得赶紧想个办法，要不然武昌也要丢了。”
杨秀清：“……”
片刻的失神过后，杨秀清突然回过神来。
“武昌，武昌是石凤魁那个蠢材驻守的……不好！”
“快，快传令安庆，让石达开赶紧领兵去武昌！”
到了这个时候，意识到情况十万火急的杨秀清再也顾不上什么压制石达开了。
只有让这位太平天国第一统帅亲自出马，才能在来势汹汹的湘军面前保住武昌城！
【然而，杨秀清的醒悟已经太晚了。】
【随着湘潭、岳州两场大败，太平天国在湖广两省的局势已然糜烂。】
【远在安庆的石达开，当真能及时赶到吗？】
武昌城。
驻守在这里的主将石凤魁得知曾天养战死的消息后，整个人顿时头皮发麻。
“什么，老曾都死了？”
“完了完了，这武昌待不下去了。”
“快快，赶紧传令撤退！”
石凤魁，是杨秀清精心安排的人选。
一个毫无进取之心，没有治军能力，仅仅因为是石达开亲族而被委以重任的草包。
这种草包放在武昌，是绝对没有任何能力去跟湖南方面的曾天养抢夺兵权，争夺功劳的。
可现在，曾天养死了！
草包石凤魁在面对击杀了曾天养的湘军，表现如何可想而知。
但武昌城内也并不是没有清醒之人。
石凤魁的副将名叫黄再兴。
在得知石凤魁打算跑路的消息后，黄再兴急匆匆地赶来，苦劝石凤魁。
“将军，武昌城高墙坚，咱们手里还有将近两万水陆军，长期坚守不成问题。”
“短则十天半月，多则两三个月，天京方面一定会派遣大兵前来救援。”
“届时，咱们和援兵里应外合，击破曾国藩的湘军不在话下！”
黄再兴的话其实没说错。
太平军两次攻破武昌，都是花费了巨大代价和漫长时间才能做到的。
跟太平军相比，第一次主力踏出湖南境外作战的湘军并没有足够的攻城经验，湘军在武昌城外耗费的时间只会更长。
凭借手中足够数量的兵马和粮草补给，石凤魁完全有能力坚守到安庆方向的石达开领兵抵达支援。
但还是那句话——石凤魁是个草包！
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劝说一个草包，能管用吗？
事实证明，不能。
在得知湘军水师先锋逼近武昌之后，石凤魁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城里的一万多太平军全部跑路了。
这座太平军两度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下来的省会，就这样被石凤魁不发一枪一弹，拱手重新让给了湘军。
长江。
辽阔的江面上，湘军水师战船排成一条长龙，甲板上的旗帜迎风飘荡，浩浩荡荡沿江而下。
罗泽南坐着一艘小船，登上了曾国藩所在的旗舰。
“大人，好消息！”
“武昌城内的长毛贼不战而逃，咱们的先锋军已经进入城内。”
“武昌光复了！”
“啊？”听到这个消息，曾国藩以及身旁的塔齐布都露出愕然表情。
塔齐布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武昌光复了？”
罗泽南难掩脸上笑容。
“对，武昌光复了！”
曾国藩、塔齐布：“……”
这一刻，两人心中涌现出巨大的荒谬感。
这可是武昌啊！
湖北省会，太平天国西征军最重要的目标。
湖广两省最核心的城池，扼守长江中游的超级战略要道。
两人原本都已经做好了苦战至少半年才能收复武昌的心理准备。
结果现在倒好，竟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
还没等两人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彭玉麟又飞速派人前来回报。
“在江北汉阳发现大批长毛贼战船，还请曾大人速速率领水师主力前来追剿！”
【石凤魁这个草包，在将武昌拱手让给湘军的同时，还犯了另外一个超级巨大、真正影响了太平天国命运的失误。】
在江北的汉阳，驻扎着太平天国西征军的主力水师。
以汉阳水师扼守长江要道，以武昌陆军阻击湖南方向而来的敌军，是西征军主帅石达开在第二次攻克武昌之后就定下来的方略。
石凤魁带着武昌太平军逃亡的时候，竟然没有派人去通知仅仅一江之隔的北岸汉阳太平天国水师！
等这支太平天国水师察觉不对的时候，湘军主力水师已经大批赶到，将他们堵在了水师营寨之中。
如果是在江面上，太平军水师还能凭借着灵活机动的优势和湘军对抗。
但被堵在了营寨之中后，太平军水师要面对的就是湘军更加巨大、坚固的船只，以及更加先进的火炮。
接下来的战斗，就是一场毫无悬念、一边倒的屠杀。
凭借着银子砸出来的坚船利炮，湘军很快就烧毁、击沉了数千艘太平天国的水师战船。
汉阳的太平军水师营寨之中，到处都是被击毁的船只碎片，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太平军士兵的尸体。
【汉阳之战，太平军损失了数千艘水师战船。】
【整个太平天国自起事以来，花费数年时间精心打造，赖以横行长江的常胜水师，在这场战斗中损失殆尽。】
【从此，太平天国水师完全失去了和湘军水师抗衡的力量，清廷方面在水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长江，成为了清军的乐园。】
一条弹幕随之飘过。
【唐太宗李世民：好了，这下可以断定太平天国完蛋了。】
【汉武帝刘彻：……在长江打仗，水师却全军覆没，这还打个屁？】
【隋文帝杨坚：几千艘战船，就太平天国这个国力，怕不是二十年都造不出来……】
【明太祖朱元璋：没了，这下别管是什么石达开，就算是项羽在世也打不了。】
【吴大帝孙权：呵呵，没水师了，洪秀全和杨秀清可以在天京安心等死了。】
【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看到了吧？朕早就说过，朕的大清一定会剿灭这支流寇的 ！！！】
大清世界中，一片欢声笑语。
策零几乎是蹦了起来，笑容满面地开口。
“长毛贼没了水师，接下来湘……呃，曾国藩只需要沿江而下，就能一鼓作气收复江宁府，彻底荡平洪秀全、杨秀清这支流寇了！”
胤禛难掩喜色，道：
“古今上下五千年，只要水师能控制长江，江宁就是唾手可得。”
“持续祸乱大清四年时间的洪秀全流寇，也该从历史舞台上滚出去了。”
年轻的弘历更是热血沸腾，大声道：
“这就是天佑大清啊，洪秀全、杨秀清这些个泥腿子草根流寇，他们压根就没有任何可能取代大清建立新的王朝！”
皇位之上，康熙老皇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该死的太平天国。
该死的洪秀全。
大清的国运果然不可能被你们就此终结。
朕就知道。
朕早就知道！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天京，天王宫。
洪秀全、杨秀清、韦昌辉、秦日纲四王对坐，气氛极度凝固。
武昌丢失的消息，已经在一刻钟之前传来。
此刻，所有人都失去了开口的欲望。
西征西征，原本为的就是拿下湖北、湖南两省。
现在好了，湖南境内损兵折将，湖北武昌拱手让人。
太平天国的水师主力在汉阳全军覆没。
西征已经彻底失败了！
洪秀全开口打破了沉默。
“现在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落在杨秀清身上。
如果说北伐的失败还有各种因素导致，怪不得杨秀清的话。
西征的失败，那可就和杨秀清脱不开关系了。
湘潭空降主将林绍璋，岳州调走石祥祯让曾天养独木难支，武昌安排草包石凤魁坐镇导致水师全军覆没。
每一个都是出自杨秀清的手笔！
杨秀清摸着鼻子，没有开口说话。
洪秀全见状，心中怒火难以抑制，抬高了声调。
“东王，你倒是说话啊！”
杨秀清抬头，和洪秀全目光相对。
空气中似乎有火花四溅。
过了片刻，杨秀清缓缓开口道：
“翼王已经领兵从安庆出发前往江西了，只要他能稳住江西战局，将来反攻武昌、湖广还是有希望的。”
洪秀全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
“之前我就说了，让石达开亲自前往湖南，最起码也要坐镇武昌主持大局。”
“你倒好，说什么石达开在安庆就足够了。”
“现在呢？”
“别说是江西了，我看石达开能不能守住安庆都是问题！”
这倒不是洪秀全不信任石达开的指挥能力。
没了水师，石达开拿什么来在长江上和占据绝对优势的湘军对垒？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杨秀清又沉默了一会，道：
“燕王可以马上前往安庆，接替翼王的职责。”
“翼王在江西，燕王在安庆，两道防线足以保证天京长江的安全了。”
洪秀全忿忿地开口道：
“就这样？”
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吧？
你杨秀清就轻描淡写地说几句话，这事情就过了？
杨秀清淡淡道：
“对，就这样，天王。”
“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无非再打回来便是了。”
洪秀全冷笑不止，环视一圈在场众人。
哑巴了？
开口说话呀！
和本王一起抨击杨秀清这个蠢材啊！
北王韦昌辉低下头，仔细打量着面前桌子上的一道道缝隙。
洪秀全见状，气得牙痒。
韦昌辉，这个只会拍杨秀清马屁的废物！
燕王秦日纲哈哈一笑，摆出信心满满的表情。
“东王所言极是，还请天王放心，兄弟去了安庆，绝对会配合好翼王打赢这场仗的！”
洪秀全在心中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秦日纲，谁不知道你就是杨秀清的走狗？
再转头，洪秀全看向其他两个空缺的王位。
翼王石达开已经从安庆出发前往江西收拾残局，豫王胡以晃重病卧床，好些天没来上朝了。
无奈之下，洪秀全只能看向其他在场的丞相、高官们。
有几人蠢蠢欲动，似乎想要站起来。
杨秀清眼神凌厉，同样环视众人一圈。
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全部变得安静下来。
杨秀清松了一口气，对着洪秀全露出笑容。
“天王，你看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吧。”
“还请天王放心，秀清很快就会让天国再取得胜利，到时候天王就可以安心了。”
洪秀全：“……”
这一刻，这位太平天国的天王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惊惧。
洪秀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杨秀清对整个太平天国朝堂的掌控力居然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即便贵为天王，洪秀全明明已经冲锋在前对杨秀清当场发难，却没有什么人敢在杨秀清的注视下站出来支持洪秀全！
心念电转之下，洪秀全强迫自己露出一丝笑容。
“东王说得对，是本王刚刚有些心急了。”
“嗯，你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情对天国的影响很不好，必须要马上解决它！”
杨秀清微微欠了欠身，点头道：
“谨遵天王之命。”
群臣见状赶忙齐声开口。
“谨遵天王之命！”
洪秀全看着这一幕，脸上笑容拼命保持，内心之中的阴霾却在不断扩大。
武周世界。
满头白发的老皇帝武则天呵呵地笑了起来。
“很好，接下来就看是洪秀全死还是杨秀清死了。”
坐在武则天右手边的李隆基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皇祖说得对，洪、杨两人之间的矛盾应该很快就要爆发出来了。”
武则天笑了一声，道：
“本来嘛，若是一直能打胜仗的话，两人之间至少还能维持表面友好。”
“现在北伐和西征都一败涂地，两人的矛盾肯定是没办法遮掩喽。”
“这太平天国，终究还是一群泥腿子出身，做不得大事！”
坐在武则天另外一边的太平公主看到武则天、李隆基祖孙两人聊得如此投机，内心之中顿时涌现出危机感，赶忙开口抢话。
“儿臣觉得，杨秀清既然都已经架空了洪秀全，那洪秀全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太平这句话说完，大殿中突然陷入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唰一下投来，眼神中含义莫名。
太平顿时有些慌了，道：
“难道儿臣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武则天哼了一声，道：
“你以为政治斗争就是谁掌控的权势大谁就能赢？”
“它讲的是对人心的掌控，又不是小孩子比拳头大小！”
“好好看着吧，洪秀全和杨秀清谁死谁活，尚在两说呢！”
太平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点头。
“儿臣受教。”
不是，明明就顺着话提一嘴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怎么还挨骂了呢？
太平发现，最近自家这个老娘，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