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德妃微微一愣，疑惑的望着瑾悦：“不知贵妃娘娘所谓何意？”
瑾悦嘴角冷冷一勾：“是何意你心中自然明白。”
“今日所言，是有意还是无意，本宫相信你更明白。”
她这般提点，相信钟离缙也是疑心的。
叶德妃花容煞白：“贵妃娘娘莫不是以为皇后娘娘示意臣妾在皇上面前这般说的？”
不待瑾悦说话，她又直挺挺的跪着，冲着钟离缙郑重道：“皇上，皇后娘娘素来宽容大度，贤德善良，是绝不会这般示意臣妾的。臣妾更非表里不一之人，还请皇上明鉴。”
瑾悦微眯了双眼：“本宫何曾说过是皇后了？”
叶德妃微微一愣，须臾咬着牙：“是皇后娘娘将此事提及臣妾的，臣妾以为娘娘说的便是……”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一下去。
瑾悦嘴角淡扬，素手拢了拢脖间的耳坠，开口道：“不知皇后娘娘……”
瑾悦话还未说完，就被钟离缙打断：“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他紧绷着脸，沉声道：“皇后是中宫，不许妄议皇后。”
钟离缙发了话，瑾悦唯有闭口，屈膝下去垂首道：“是，臣妾失言。”
她胸口闷得慌，脸色也逐渐不太好看。
想来，这就是中宫，即便她有错，也容不得旁人议论。
钟离缙淡淡的瞟了一眼瑾悦，对着叶德妃道：“你先退下吧，朕与贵妃有话要说。”
叶德妃敛下双目，嘴角闪过一丝转瞬即逝快意。
她乖巧的柔声道：“是，臣妾这就告退。”
待叶德妃退下后，钟离缙看着颔首屈膝的瑾悦，七分无奈，三分责备的道：“今日是怎么了？火气如此之大？叶德妃已经知错，悦儿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瑾悦神色清冷如霜，也不抬眸看钟离缙，“臣妾气性本就是这样，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道臣妾有错么？”
“可叶德妃她性子本就直爽，且已然知错了，你何必又涉及皇后？”
瑾悦冷冷一笑：“那殿下您是心疼叶德妃了？还是说责怪臣妾妄加猜疑皇后娘娘？”
“那臣妾问皇上一句，皇后娘娘私下同妃嫔议论臣妾是中宫国母的样子么？”
“且叶德妃今日所言当真是无意么？她当真这样单纯么？皇上您心里也清楚几分吧。”
她抬起双眸，眼中似有寒星般的冷冽之光，几乎是要往钟离缙刺去。
这让钟离缙不得不又想起了从前的瑾悦，浑身带刺。
可她那般冷冽责备的眼神，看的钟离缙心中骤然愠怒。
“你倒是教训起朕来了？”
“方才你当着叶德妃的面不给朕颜面也就罢了，眼下又出言不逊，瑾悦啊！朕已经很包容你了。”
瑾悦心中只觉得好笑，这都算是包容了？
那她对皇后的是什么，是偏爱？是一味的纵容么？
她不再说话，生怕出口必然又是犀利的语言。
见瑾悦不再说话，钟离缙端详着她清冷的面孔许久，突然问道：“瑾悦，朕问你，你是否后悔入东宫？”
他脑海中突然响起叶德妃的那句话。
见到瑾悦这番模样，他想，她的性子定是不愿为人妾室，也不愿曲意奉迎于夫君的。
原以为她性子已经变的善解人意，可骨子里的那抹坚强和刚毅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瑾悦微微一愣，没想到叶德妃的这句话亦说中了要害，她动了动双唇，耳边又传来钟离缙浑厚有力的声音：“朕要听实话。”
瑾悦手心一紧，仰起脸直视于钟离缙深邃的眼眸，缓缓道：“后悔。”
钟离缙脸色遽地一沉，气得额头上的青筋当即若隐若现。
瑾悦随之又道：“可臣妾不后悔遇到皇上。”
“臣妾原以为的良人，是只娶臣妾一人，不疑心于臣妾，视臣妾如珍如宝，白头偕老之人。所以臣妾入东宫时是后悔的，可却不曾想，一颗心终究遗失，而那人的心却不在臣妾身上。”
说完，她凄楚一笑，似是绽放在寒风凛冽中的一朵梅花，坚强却让人心疼。
随着瑾悦的话，钟离缙不豫的脸色逐渐缓和，眼中有动容之意：“悦儿说的可是朕？”
瑾悦眉心略低，鬓边垂下的细细流苏照在她如雪如玉的脸上，此刻却显得那般伤怀黯然：“更让臣妾心酸的是，那人眼下竟还在怀疑臣妾对他的心意。”
钟离缙恍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脸上带了些喜色：“是朕糊涂了，糊涂了。”
言罢，他对瑾悦目光中满是怜惜之意，伸手将她扶起：“朕不该疑心悦儿，方才也不该责备于你。”
瑾悦看着那双扶起自己的手，冷然的敛下双目，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抵就是如此了，前一刻还在发怒疑心于自己，而这一刻他的眼神却变得柔和无比。
她缓缓起身，也不知是蹲久了，还是方才胸口的不适，导致她胸口一阵阵窒息浮上心头，下一刻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钟离缙登时吓的大惊失色，抱起晕倒过去的瑾悦道：“快传太医！”
“将卫枫传过来。”
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女子，钟离缙心中的不悦早已烟消云散，唯有深深的担忧和心疼，心头沉沉不安的乱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