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问道：“这一颗为什么不是丹药？”
虽然这颗金丹比普通丹药更大一些，似乎不易吞咽，但金丹散发的草药味浓烈，公主也觉得奇怪，她能感觉到，那金丹散发的灵气更盛。
云漓伸出指尖，点在金丹上，一股气浪瞬间冲出花亭，几人的衣裳和头发被吹乱，身子弱的林缺被吹后退一步，华庭之外是花朵，都被吹得摇摆起来，金丹散出的灵气比刚才那颗丹药更强烈。
用林缺的话来说，这颗金丹，劲儿大！
“如此饱满的灵气，不该是丹药所有，几百颗丹药合在一起，灵气也不如这一颗。”
公主蹙眉道：“这更像是法宝？”
“倒有几分恰当，只有灵石打造的兵器法宝，才会如此灵气逼人，可这颗丹药远不止如此，我昨晚研究了许久，用我的聚灵炼丹法来释放其中的灵气，释放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能看到尽头。”
“一炷香？”
就算让一个修行者连续施术一炷香，也会觉得疲倦，一颗丹药会比得过一个人的灵气？
云漓说道：“这颗金丹的灵气，更像是活人被关在了里面。”
有违常识的话，让公主惊讶，“怎么可能，它不就是一颗丹药吗。”
“我说了，它不是丹药。”
云漓看向了冬葵，冬葵心领神会，拿出一把秀气的翠绿匕首，对着桌上的一颗丹药切下去，药丸被切成了两半，然后她又用匕首切向了金丹，只听到叮的一声，金丹安然无恙。
林缺和公主一起傻眼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丹药丹药，它是一种药，是药三分毒，修行者服用丹药，大多是辅助效果，药性猛烈并不是好事，反倒会有损修行，中原炼丹极忌讳药性太强，而酆都妖邪枉顾药理，往往不顾后果，只求速成，酆都妖邪的炼丹，全都是药性猛烈，代价严重的东西，在中原炼丹人眼中，那和服毒无异。”
对酆都炼丹，云馆主的语气充满鄙夷，只觉得那是不堪大用的垃圾，不被中原炼丹师认可。
修行终究是在于个人，不可能靠吃灵丹妙药来一步登天，可酆都偏要急功近利，坚持以猛烈的丹药来强催修行，不顾人身体的承受。
“这几颗丹药，便是酆都常见的丹药，看似灵气充沛，服用之后会立刻增强功体，可服用的代价是折寿，身体被耗损过度，提前衰老。”
公主问道：“为什么京城的黑市里，会有这种害人的东西。”
云漓倒了杯茶，亲自送到了公主手中，语气温和道：“公主是在皇宫生活久了，不了解江湖混沌，酆都的丹药一直在中原流通，很多人都知道其损害，但依然会有人愿意服用。”
“为什么？”
“因为很多江湖帮派的人，根本活不到那么久，所以不怕这种丹药付出折寿的代价。”
“那这颗金丹呢？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昨夜翻看师父留下的书，找了许久，才找了描述相符的记载，这颗丹药名为炼骨金丹，是酆都研究出的诡异药丸，名为金丹却并非丹药，服用之后不会消散于身体，而是长存于体内。”
“一直留在身体里？”
云漓点点头，拿起金丹，凝视着它的古怪，“书中记载，炼骨金丹留在人体内，会使人灵气倍增，就像一件法宝，想用则用，让人潜能无限，哪怕是修行根基不足，也会因为金丹得到不可想象的提升，正如酆都炼丹的疯狂，实现了靠一颗丹药一步登天。”
效果越强，越让人后怕，林缺问道：“不可能没有代价吧。”
“金丹灵气充沛，却也同样在刺激着灵气的释放，一旦使用，身体会难以控制灵气外泄，用的越多，越会失控，最后会守不住自身气海，爆体而亡。”
“爆体？”
劲儿越大，伤害越大……
而炼骨金丹的诡异不止于此，云漓说道：“金丹名为炼骨，是因为在使用者死后，因灵气外泄而增强的骨血，会反被金丹炼化吸收，像是在吃人。”
“等等……按你这么说，这不是在增强使用者，而是在用人命来炼丹？”
“正是如此，死一个人，金丹会增强一次，一次次炼化下去，金丹炼死的人越多，金丹就越强，没有尽头。”
这是什么鬼东西？
再看那色泽明亮的金丹，只觉得让人后背发凉，眼前这颗金丹，说不定已经吞噬过很多人了，才有了深不见底的灵气，试想一下都感到阴森恐怖。
林缺和公主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那阴邪之物。
云漓笑了一下，“不必害怕，没吃下它，它便不会有害于人，不过我很好奇炼骨金丹为什么会被人秘密送到了京城，还流通到了黑市之中。”
“有人想把金丹送到这里，让人误以为是滋补的药丸吃下去，悄悄把人炼死，京城里青年才俊众多，正是炼丹的上等材料。”
林缺只是下意识的推测，说完之后，才发现所说的话冰冷残忍，把一个个天资俱佳的年轻人，当做炼药素材，做这件事的人，何止是没有人性。
他想到了自己的阵法之躯，在他之前，一定也有很多人被活体阵法折磨致死，才有了他身上的成果……
如出一辙的残忍手段。
该不会是同一伙人所为吧。
林缺所想，云漓一眼便知，她把金丹交给了林缺，“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事情到底如何，由你们自己查，我累了。”
“那不打扰馆主了。”
林缺和公主一起离开，花亭里恢复了宁静。
卧榻之上，享受着清风拂面，吹来阵阵花香，云漓慵懒的闭目养神，冬葵问她，桌上其他的药丸怎么处理。
“毁掉，丢的远远的，别让酆都的废品碍我的眼。”
冬葵捂嘴轻笑，馆主是个冷漠懒散的性子，任何事情都是事不关己，不为所动，偏偏酆都的药丸让她烦了。
那是身为炼丹师，对酆都的鄙夷和厌恶。
冬葵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滴出了一滴绿色药水，手指挥动间，水滴飘在眼前，少女虽是学徒，却颇有天赋，很多事情云漓只教了一次，她便融会贯通。
一头水草般的墨绿长发，突然真的变成了水草，从肩膀上蔓延，伸向了桌上，代替了冬葵的双手缠住了药丸，把几颗药丸送进了绿色的水滴中，随后药丸逐渐变成了粉末。
“记得丢掉，不要让风吹散了，我不想千金馆里闻到那些废品的气味。”
“是。”
冬葵把粉末包裹好，云漓问道：“黄德醒来了吗。”
“还没有，已经两天了。”
“如果三天没有醒来，他会很危险。”
冬葵蹙眉叹道：“春秋司到底是什么呀，就这么两三个人去查案？如果遇到危险的人，只有公主有能力交手，那兄弟俩只有挨打的份。”
其他衙门办差，前呼后拥的七八个带刀卫，人多势众，打不过了也可以互相照应，走为上策，林缺这边两三个人，打不过了，连跑都没得泡。
她不明白，做一个在皇室里养尊处优的公主不好吗，明月为什么会出头去接这样的差事，“馆主，明月是皇室养女，替皇室分忧，会需要她吗。”
“正是因为她是养女，春秋司的重建才会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