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把防尘袋打开，仔仔细细地看了这七件礼服。
亲肤贴身的面料，精细的做工，几乎隐形的走线，细腻的针脚，礼服的每一项制作都近乎完美。
他觉得她不应该把它们卖掉。
“想了一晚上，把它们卖出去也好。实在没人买，我再想办法。”
简茗帮他把散在台面的防尘袋收拾好，陪着他一起欣赏自己的杰作。
头戴报童帽，身穿棕色复古马甲的路易斯一件一件看过去，突然眼前一亮。
手里这件淡蓝色侧边高开叉，裙面藤蔓延长到锁骨处的长礼服很合他的心意。
路易斯转身，手里还拽着礼服的一角，雀跃看着她，“这件给我吧？我要把它摆在橱窗里面，这多美啊~”
“可以啊，我没意见。”
简茗听着他由衷的赞美，心情大好，耸了耸肩，一副任君处置的样子。
“我现在就去写支票。”
路易斯眉飞色舞的，绕到柜台后面去，翻箱倒柜地找支票簿。
“不用了，我们什么交情，放你店里就行了。”
简茗走过去，半个身子倚靠在柜台上，看着他东翻西找。
“交情好和交易可是两回事，华国的俗语，亲兄弟明算账嘛。”
嚓的一声，路易斯把支票撕下来，递到她面前，抬眼示意她收下。
她看了看他的脸，这法国人还挺有文化，“那我就收下了。”
他执意给钱，要是她不收，倒是让他不好办了。
“这几天还好吗，天气冷下来了，生意不好做吧？”
简茗看了看支票上的余额，他倒是大方得出乎她的意料。
“是啊，这几天店里就只成交了约你来改裙子的那位顾客。”
路易斯一一把礼服归置好，说起生意他就叹气。
本来他这儿地段还行，可这几天天气骤然变冷，街上的人流量肉眼可见变少。
可真愁人啊。
“过几天就好了，巴黎这么繁华，不会缺人的。”
简茗安慰他，也是在宽慰自己。
“简，你的才华卓尔不群，你会是服装设计行业的明星的。”
路易斯定定地看着她，神情很是认真。
“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位来自东方的女孩，她和你一样优秀，可惜……”
路易斯垂眸，摇摇头，神情低沉，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
氛围变得不一样了，直觉告诉简茗，这或许是他的伤心事吧？
“路易斯……”
他抬起头来，给了她一个勉强的笑容，“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谢谢！”
简茗谢过他，转身推开玻璃门。
一阵风铃声响过，她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回家吧。”
车里的暖气开得足足的。
她看着后视镜里逐渐变小到消失的路易斯的成衣店，脑子里全是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忧伤又欣慰。
或许他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位来自东方的女孩。
他的故事，她倒是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夫人，不去逛逛吗？”
“你想逛街吗？”简茗手里玩着手机，头也不抬。
“逛街都是你们女人的爱好，我们男人就不掺和了。”
小王笑得人畜无害，清秀的脸庞看起来还挺俊俏。
“不掺和，就别问那么多。”
简茗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专心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小王再次吃瘪，自觉闭嘴。
后半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车子刚刚在车库停稳，她就推开了车门，直接乘电梯上二楼。
“铃铃铃——”
站在二楼电梯门口，她掏出手机来一看，是谈皎皎的电话。
“皎皎？”
“我今晚不回来，给你说一声。”
电话那头安静得很，听不出她人在什么地方。
“哟，这进展是不是快了点啊？”
“哪里快啊，我们都交往好久了。”
谈皎皎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听得她起鸡皮疙瘩。
“恋爱中的女人啊……你自己注意点啊，别遇到渣男了。”
简茗刚走到主卧门口就遇到从书房出来的司择毅。
看着他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她赶紧朝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电话，让他等会儿再说。
“知道了，爱你哟~”
谈皎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往画室去，和司择毅拉开好远的距离。
“你先别挂。昨天说好了要一起睡的，你怎么把我给卖了？”
简茗走到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年轻女佣侍弄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
“你们是两口子，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你们的事？”
谈皎皎坐在沙发上，大大咧咧的手在扶手上一弹一弹的。
“你怎么就……”
谈皎皎打断她的话，“本来啊，本来就是你们俩的事，我掺和进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行吧，你不掺和就不掺和，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
“挂了。”
简茗打完电话，转过身想出去找司择毅，却被吓一跳。
门口立着的不是司择毅是谁？
“电话打完了？”
她点点头，朝着门口走过去，经过他身边，“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男人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心不在焉，“你晚上想吃什么？”
她想吃零食。
晚上吃什么她不知道，她现在就想吃点儿小零食。
什么果干猪肉脯，辣条火腿肠，只要有一点儿就行。
一路朝着客厅去，她把角角落落都望了个遍，不像是有零食的样子。
不甘心，她又往餐厅去，也没有。
司择毅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找完了两个地方，缓缓开口，“你在找什么？”
她说出来，他才能让人帮着一起找。
简茗不是很想开口，她总不能说她自己馋嘴瘾犯了吧？
面前高大的男人等着她的回复，等得一脸认真。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几番躲闪之后，还是把目光对准面前的男人，“……家里没有零食吗？”
她的答案他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在找零食？
看她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在找什么要紧的东西。
轻轻拧眉，他抿嘴，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笑来，“我帮你问问林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