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蛮子带着一个文书来到审讯室，如约出现在张经理面前。
张经理问：“如果我现在提供新的线索，算不算戴罪立功呢？可以减刑吗？”
蛮子哑然失笑，如实回道：“兄弟，不可以和法律讨价还价。”
只见张经理眼里，满怀希望的一丝光亮，迅速暗淡下去。
蛮子轻声提醒他：“你有话就说。”
张经理拿不定主意，犹豫了。
“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蛮子转身，准备离开。
其实，他猜到了张经理想说的是什么。但不能逼！也不能让张经理看出蛮子的着急。
蛮子便假装要走。
张经理心里正在翻江倒海地做着思想斗争，眼看蛮子要走，张经理急了！
朝蛮子喊道：“吴美玲不是上吊自杀的！”
蛮子一听，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鬼笑。他猜想，吴美玲的案子，终于有答案了！
张经理则在心里喊道，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我豁出去了！临死也要拉上两个垫背的！
与郑经理和赵经理斗了这么多年，大家斗而不破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吴美玲！
几个人共同遵守的唯一一个秘密，就是吴美玲的死！
哪怕郑经理和赵经理已经在监狱服刑，也不敢将吴美玲这件事给说出来。
因为，那是人命案。一旦招了！恐怕出狱的希望就没有了！
这会儿，姓郑的和姓赵的，正在监狱里享受着下午放风时间点的短暂自由，片刻安宁。
两人趴在铁丝网上，抬头看天看夕阳，看火烧云缓缓落下。
他们俩怎么也没想到，张经理这个过气的明星脸，这会儿已经将他俩给出卖了。
临死也要拉上两个垫背的！
蛮子不动声色地问张经理：“吴美玲是怎么死的？”
张经理回道：“被欺负过头，窒息而死的。”
张经理失神的眼睛，望着无穷远。思绪回到多年以前的一段时光。
……
吴美玲出身农民。
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但是，吴美玲不像个农民。
长得肤白貌美，身材高挑。该瘦的地方瘦，该鼓的地方鼓。还有一头像周佳丽那样的，瀑布般的飘逸长发。
不仅所有男工友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吴美玲身上，就连公司里的几个高管经理，也对吴美玲垂涎欲滴。
其中，就包括明星脸张经理。
但吴美玲是个冷面美女，喜欢独来独往，对谁都不搭理。包括当时的大众白马王子张经理，吴美玲都没有好脸色给他！
张经理被吴美玲无情拒绝。
那会儿，刘海燕正在发了疯似的，追求张经理。正在绞尽脑汁地巴结张经理，想上他的床。
但张经理不拿正眼看刘海燕一眼！
所以，吴美玲与刘海燕之间的恩怨，从一开始，就是因无厘头而起。
在刘海燕眼里，长得漂亮也成了一种原罪。就像周佳丽刚进入兴瑞陶瓷厂上班时一样，遭到女魔头刘海燕的无端排挤和欺负。
刘海燕经常带着一帮姓刘的贴花女工，在深更半夜，将吴美玲弄到围墙边老公厕里，拳打脚踢，百般侮辱。
偏偏吴美玲和周佳丽一个德性，都是不服软的硬茬，死也不肯离开兴瑞陶瓷厂！
还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反咬一口，报复刘海燕。
惹得刘海燕总想找机会修理吴美玲，要给吴美玲一点颜色看看！
这天晚上，五楼会议室灯火通明。郑、赵、张三个经理，在加班加点整理账目，以便应付第二天税务局的查账。
三个经理，已经连续没日没夜地奋战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税务局的明天要来查账。
晚上十点，贴花车间下夜班时，所有的贴花女工都走了，只有吴美玲落在最后，坐在工位椅子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因为，半个小时前，她喝了一杯白开水。水杯里，被刘小文偷偷放了过量安眠药，而吴美玲没发现！
这会儿，药性发作了，吴美玲不想动。
感觉自己实在太累了，累到眼都睁不开了。索性，坐着休息一会儿再说。
不久，吴美玲就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刘小文是倒数第二个离开贴花车间的人。她偷偷观察着吴美玲的情况。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
刘小文走的时候，她随手将车间里的灯拉灭。
顿时，整个二楼一片漆黑！
刘小文进电梯，往顶楼的租房而去。困死了，她要睡觉去了。
刘海燕的租房，也在顶楼，同一个楼层。
偷放安眠药的事，就是刘海燕吩咐她干的。也不知道刘海燕这是要干啥。
刘小文一脚跨进刘海燕的租房，小声追问了好几遍。
刘海燕却不肯透露一个字，只是态度粗暴地骂道：“别瞎问！回你房里睡觉去！”
刘小文一直特别听刘海燕的话，乖乖回房睡觉去了。
刘小文一走，刘海燕立刻给老色鬼赵经理发送了一条信息：“吴在二楼睡着了。”
这是一个交易信号。
刘海燕以这种方式，给老色鬼赵经理制造过好几次欺负贴花女工的机会。
作案手法，和刚才用安眠药迷倒吴美玲，如出一辙。
等被欺负的贴花女工醒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只是觉得自己下身有点异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个年代，整个公司，都还没有监控这种玩意儿。走到哪都不用躲躲藏藏。
而且，那会儿三个经理之间的关系，还很友好。没有像后来那样剑拔弩张，却又斗而不破。
会议室里的老色鬼赵经理，带着一副八百度的普莱斯近视眼镜，和郑经理以及张经理面对面坐着，正在查账本。
这时，赵经理手机响了一下。有短信息进来。
赵经理放下账本，扶了扶脸上的普莱斯近视眼镜，拿起手机一看，“吴在二楼睡着了。”
哇塞！是自己心仪已久的吴美女，被刘海燕搞定了！
赵经理惊喜异常！
立刻假装要上厕所，走出了会议室。直奔二楼贴花车间而去！
这是刘海燕与赵经理之间，一种已经十分熟悉而又默契的游戏。
刘海燕为他暗中安排目标，他则将五百元现金，塞进刘海燕位于二楼贴花车间的办公桌内。
双方不用碰头，就能完成交易。
而且，黑灯瞎火里干坏事最安全！不怕被人看见，也不怕被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