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白殇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他看着天空中的陌生女孩，尤其是看到对方脖颈处的那张扭曲时，便明白白寒已经被对方吞噬。
“噗啊！”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临渊城天苍派的长老，如今气息萎靡到极点，原本年轻的脸庞此时居然爬满了皱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垂垂老者一般。
“长、长老。”
以赵师兄为首的几名天苍派弟子连忙过来，想要将白殇搀扶起来，可看到他这副模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直到白殇身体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赵师兄才连忙赶了过去。
“长老，您这是……”赵师兄问道，但其实他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
修仙者，因为法力的存在，可能活上百年都和自己青年时外貌一样，白殇虽然还未到达地仙境，但想要利用法力保持青春，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最多说明这位长老比较在意自己的外貌，在意一些世俗的目光罢了，可又有多少人能够指责他呢？
对于赵师兄——应该说，对于所有来到此处的天苍派弟子们来说，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将深深铭刻进他们的脑海之中。
仙人间的战斗，他们这些修士居然完全无法插手，就连临渊城中最强的白殇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那他们又会怎样呢？
赵师兄，以及这里所有的弟子们，他们真正想问的是：
“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入魔的仙人到来，只靠我们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我们的修炼真的有意义吗？”
成为仙人已经是压在他们精神上的一座大山，现在仙人与凡人之间实力的差距，以及仙人入魔的可怕后果则再一次摧毁了他们的意志。
也许今天过后，这些天苍派的精英弟子们，会有不少意志消沉，修为上再难以精进，甚至直接放弃修炼。
白殇自然知道这些弟子们的想法，这位长老虽然在面对上位者时会表现得十分卑微，说话时也爱大喘气，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有着身为长老的担当。
他抬手制止了赵师兄的提问，强撑着挺直了自己以及佝偻的腰板，调动自己最后的力气说道：
“众弟子听令！”
“布阵！”
“长老……”
可惜，许多弟子的意志依旧消沉，他们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任何作用，甚至认为自己都不应该来到这里。
白殇并没有继续说话，一方面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喊出任何话语，一方面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犹豫了。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做出表率，这是长老的职责，是他的使命。
“起！”
鲜血伴随着白殇的话语一同抛洒天空，这是他最后的法力，让整个临渊城都剧烈震动了起来。
城门上、城墙上，甚至整座临渊城的地面之上，一道道金色的花纹显现了出来，层层叠叠，最终全部构成了飞剑的图样。
这正是荧和凌月在入城之时见过的那个法阵，当时凌月评价这个阵法威力不俗，显然也是可以发挥出匹敌仙人法术的威力，这样一个法阵，或许真的能够为这里的战局起到非同一般的作用。
但为何白殇之前没有使用这个阵法，而偏偏要到自己油尽灯枯的时候才使用？
其实并非是他不愿使用，而是他没有资格使用，这样的一座大阵，不是他这个将天苍归心诀只修炼到六重天的长老能够驱动的，每次阵法启动，都必须要有白寒的法力。
所以，白殇使用禁术，将白寒的残魂融入体内，真正的目的并非只是为了挡住白寒的攻击。
他真正想要做的，就是利用融合白寒残魂后，自己法力的改变来驱动这个法阵。
“开！”
白殇再次大喝，那无数飞剑图纹纷纷飞离出地面与城墙，开始在天空之中不断凝聚，竟然正在重新构筑成一把新的金色巨剑。
“白殇长老……”
一众弟子见白殇的法力将尽，却还在强行启动法阵，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这些年轻的修士，年轻气盛也极易受到感染，以赵师兄为首的几名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但也看到了希望。
恐惧并不可怕，人，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中的人，失去了庇护就会每一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对于普通人和一般的修士来说，他们要担心妖怪的袭击，担心入魔仙人的出现。
仙人也是如此，他们要担心自己是否也会被魔气侵蚀，担心是否会出现更为强大的存在，就算是真元大仙，这位最初的地仙，当世最强之一，不也在担忧着归一道人的降临吗？
可只要他们的内心依旧存在希望，依旧有着对于活下去的渴望，那便不会真正地绝望。
“布阵！”
赵师兄也大吼了一声，走到了白殇的身边，捏起法诀，将自身的法力全部注入白殇的体内。
仅仅两人自然是无法发动什么法阵，赵师兄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帮助白殇。
好在他们的行为也成功感染了周围的弟子，他们按照阵法方位站在白殇周围，同样将法力注入了白殇的体内。
白殇虚弱的身体开始逐渐恢复，他看了看周围的弟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等到周围弟子全部站定，他便开始引导众人的法力，三十多人的法力逐渐开始实质化，一股淡金色的气息环绕在了众人的身边，天空之中
这个过程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也不过半分钟，此时的黑凌月的身体也刚刚凝聚完毕，她的目光扫过凌月，最后却落到了荧的身上。
“呵呵呵。”她轻笑几声，眼眸中带上一丝嗜血的情欲，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神情一变，她望向东城区，那里的房屋纷纷倒塌，一个巨大阴影正在逐渐显现出来，如同深渊中的巨兽。
这样的动静同样吸引了荧和凌月，但那些天苍派的人因为专心布置法阵，反而没有感受到这一切。
“【如何】？”黑凌月口中吐出两字，正要有所动作，那法阵形成的金色巨剑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给我让开！”
不到地仙境的修士用阵法凝聚出的事物，就算能够匹敌仙人之威，但也仅仅只是匹敌而已，黑凌月根本没有将这柄金色巨剑放在眼里。
她手指虚握，一团团黑气变化为锁链，将金色巨剑牢牢束缚住。
“呵呵，真是可笑呢，居然还想和我斗。”黑凌月见巨剑无法行动，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随后有些不舍地看了看荧，正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金色巨剑上突然亮起一道霞光。
几乎是毫无预兆般地，黑凌月的身体突然就被一分为二，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保持着打算前往东城区的动作。
直到眼前的景象变得支离破碎，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崩毁。
“怎么……会？”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直到黑凌月的身体彻底消散，凌月看着那柄失去光泽的巨剑虚影，最后才说出了它的名字：
“破山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