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骗朕她不能生育，私下却生女藏匿，狼女野心！”
“她和百越人勾结！她叛国辱族！”
“她还给朕的女儿——南阳堂堂皇女殿下，娶了个百越奸细为正夫！”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简直将朕母女当猴子愚弄……”
女帝负着双手，在御案前走来走去，口中不停地数着萧静梓的罪状。
最后一掌拍在御案上，凤眸阴鸷寒戾：“不将此贼千刀万剐，难消朕心头之恨！”
蓬淼依旧叩首于地，不敢出声。
好在，女帝一番暴怒过后，像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她重新坐回御座之中，目光沉沉地看了蓬淼片刻，道：“你此次回去侯府，将长缨的身世，告诉她。”
蓬淼一震，忙领命：“是，臣遵旨。”
“告诉她，朕的难处。”女帝想到当年，微微叹了口气，“告诉她，不是朕不疼她，而是当时那种情况，朕想保她，只能将她寄养在别人名下。只是……朕眼瞎，千挑万选，挑了一匹恶狼。”
蓬淼心里一疼，低声劝道：“陛下当年也无法预料，萧静梓会有如此大胆。而且萧静梓的夫郎，还是程家后人……”
程家，一直在南阳历朝历代有着绝对的清名。
她们大部分人都不愿入朝为官，每一朝的太傅都会在太女登基之后，闲云野鹤不再入朝，最后归隐山林。
别说是陛下了，便是她，知道萧静梓和程桐竟然投靠了百越时，她都震惊到无以复加。
若非她亲耳听到，而是旁人跟她这么说，她定要斥责对方是听错了的。
“程家后人？”女帝冷哼一声，“程家哪里还有嫡系后人？不都是些旁支在沽名钓誉？”
蓬淼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女帝被立为东宫太女时，被先帝硬塞到东宫的那位程太傅。
若非陛下登基后用了三年的计，只怕程太傅一直都不肯放权给陛下，更不愿告老还乡。
“都是沾了先祖的光罢了。”女帝不知想到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
很快，女帝又继续给蓬淼下旨了：“你告诉长缨当年的往事之后，让她忍耐，装作什么都不知，也莫要急着与朕相认。如今萧静梓名义上还是她母亲，若不先将这层关系给废了，将来无论她做什么，都会为人诟病。”
这都是她给长缨找的麻烦。
女帝一阵懊悔自责。
不过，还好，为时不晚，她有的是机会扳正错误！
“是，陛下。”蓬淼领旨。
“萧静梓……哼，朕才是皇帝，她不过是仗着朕的恩宠，躲在暗处阴谋诡计罢了！朕若动手，她毫无反击之力！”女帝叩了叩桌，冷笑道。
“是！陛下英明神武，萧静梓必定自取灭亡！”蓬淼顿时干劲儿十足。
女帝瞥了蓬淼一眼，淡道：“好好跟着长缨做事，她不让你跟朕禀报的，你也要禀报给朕。她毕竟年轻，周围全是豺狼虎豹，朕若不替她兜着，万一她行差就错，小事就会变成大事了，你明白吗？”
“陛下，这……”蓬淼顿时为难。
今日所禀报的事情，都是小殿下同意她禀报给陛下的，可若将来小殿下有不想让陛下知道的事……那她岂不是背叛了小殿下？
“朕是她的亲生母亲，当年朕是如何排尽万难将她保下的，你应该知晓。难不成朕还会害她？”女帝看出蓬淼心思，失笑道：“朕只是担心，她年纪还轻，斗不过萧静梓和百越人。所以才让你事无巨细跟朕禀报，朕可以在适当时候帮她查漏补缺。若是没有必要，朕也不会插手的。”
蓬淼顿感汗颜，叩首请罪道：“臣有罪，陛下对小殿下一片爱护之心，臣遵旨。”
“嗯。”女帝这才满意地点头，继而又问道：“那孟娴的身世，长缨可想出法子揭穿了？”
“小殿下暂时还没说，不过小殿下已经和苏家人联手，那苏柯想必已经知道很多内情，所以一直在帮小殿下对付康钰。”蓬淼回道。
孟娴这事儿，萧长缨是借了苏柯的手，确实没让蓬淼去办。
毕竟蓬淼只有一个人，萧长缨不会让她同时做两件事。
女帝沉吟了片刻，道：“孟娴的身世，要尽快揭穿，你回侯府之后跟长缨说，朕要孟娴尽快回到侯府与萧静梓程桐相认，因为——朕要好好补偿孟娴，给她赐婚，让她风光娶夫。”
“臣遵旨。”蓬淼微汗：陛下确定是‘补偿’吗？
“程桐那个姐姐的儿子，听说已经十八岁了还没嫁人，民间自古有‘男大三抱金砖’的说法，何况还是亲上加亲，朕觉得甚好。”女帝缓缓勾起唇角。
萧静梓给她的女儿娶一个百越奸细。
那她就还萧静梓的女儿一个南阳有名的泼夫吧。
蓬淼：“……是，陛下英明。”
程桐那个十八岁还没嫁人的侄子程星敏……南阳京城里头出了名的泼辣，还一脸横肉，被许多百姓背后取了个外号叫‘刽子手’。
意思是他长得和那杀头的刽子手一样五大三粗且凶神恶煞。
但程星敏目光还高，一般人家根本瞧不上。
毕竟，程星敏有个当侯夫郎的亲舅舅，还有个‘大将军王’表姐，他又怎么瞧得上一般人家的女子呢？
陛下这赐婚……多少含着点‘报复’的意思。
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报复。
萧静梓但凡不是头猪，也该明白陛下对孟娴一事有多愤怒了。
但萧静梓先犯错的——她背着陛下生了一个女儿，还养在了外面，陛下有理由愤怒，也有理由惩罚她。
这个时候，女帝忽然笑起来了。
蓬淼被笑得不明就以，这是……怎么忽然就高兴了？
“朕一直都在琢磨，怎么让长缨名正言顺地回到朕身边，又不至于让她背负那些沉重的骂名。如今，萧静梓倒是给了朕一个很好的机会。”
女帝是真的高兴了。
她看着蓬淼，笑容扩大：“你回去告诉长缨，一定要忍耐，绝对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让任何人看出她知晓自己的身世。待孟娴回到侯府之后，朕会安排好此事的。”
蓬淼一头雾水，但又不敢问。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