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苑。
宋文昏迷了数日，总算醒了过来。
朱氏在一旁日日陪伴，憔悴了许多。
宋文抬了抬早已不存在的右臂，心如死灰。
他已经是半个废人了......
朱氏见他清醒了过来，激动不已，道：“文儿，你总算是醒了。吓死为娘了。”
宋文则一脸痛苦，“如今我断了一只胳膊，和废人已无区别，倒不如死了的好！”
朱氏早已泪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些个先天残疾的人还坚强的活在世上，你更要振作起来！”
宋文则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这往后他能做什么呢。
文官、武官，都不会要自己的这个废人了......
朱氏见宋文不说话，又开口道：“你在京中一直本本分分，未招惹任何人，这次也不知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
宋文的嘴张了张，有些话，还是未说出口。
若是说本分，倒也谈不上......
一个月前。
他去见了契丹的邵将军。
如今的朝堂重文抑武，明明是同样的官职，却要对那些文官低头俯首的。
他早已有了异心。
正巧契丹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可他并未真正下定决心，帮契丹做事。
又怎会突然遭来祸端......
朱氏接着道：“这仇家，咱们不急，可以慢慢找。他将你伤成了这样，定然不会放过他。你现在最该考虑的，就是将伤养好。”
宋文叹了口气道：“就是养好了伤，以后又能做什么呢？”
朱氏连忙上前安抚，“傻孩子，你难道忘了？正好这家中还有些铺子需要人打理，改天我和你爹说说，你将来就弃武从商吧。”
宋文闻言，眉头一拧，“娘，若我没猜错，这些铺子都是姨母的陪嫁吧？如今都放在了祖母那，又岂会轻易交到我手上？”
骤然间，朱氏的脸上布上了一层阴霾，“那些本就是我们的。”
她攥紧了拳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她那早死的姐姐，朱家嫡女朱雨花。
京城富商的女儿。
明明处处都不如自己，却因为是嫡女的身份。
陪嫁之物，十里红妆。
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起初随她一起嫁给了宋渊，甚至连个丫鬟都不如......
如今她死了。
这些嫁妆本就是朱家的。
那也有自己的一份。
“娘，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何事？”
“前些时日，杨小娘托我办了一件事，我没敢告诉你。”
见宋文的眼神有些闪躲，朱氏便猜到不是好事，道：“说吧。”
“杨小娘让我将三妹杀了，她给出的条件是，不会争夺姨母的那份家产。”
朱氏瞳孔微怔......
她虽对朱雨花心怀不满，但从未想伤害她的女儿。
有的时候啊，亏心的事做多了，总会激发心底的一丝良知。
而自己的一双儿女，却是一个两个都想要了宋明月的命......
宋文接着道：“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刺杀失败了。我派去的二十余人惨遭毒杀，尸横遍野。老夫人寿礼上的那颗人头，便是我的部下龙三，也是当日派去刺杀三妹的头领......”
朱氏的手微微颤抖，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糊涂呀！你这是着了那杨娇娇的道了！”
若是成功。
到了分家产的时候。
依着那杨娇娇的性子，定然会抵赖，最后将家产全部卷走。
而如今失败了，若事情一旦败露。
到时候，杨娇娇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而自己的儿子就是个背锅的！
宋文也意识到了自己错误，“娘，是我做事太冲动了。”
不过，如此看来，整件事情似乎有些串联。
朱氏冷静了片刻道：“这砍伤你手臂和截杀你部下的，应该是同一人。”
宋文点了点头，他也是如此认为的。
“你说这人会不会和三妹认识？”
说到这儿，宋文的瞳孔放大了几分，“或者说，就是三妹派来的！”
朱氏闭了闭眼，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不管这人与你三妹认不认识，是不是她派来的，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
有些隐患，必须尽早铲除。
宋明月，不能留了。
——
赵景寒好像消失了一般，连着好几日未来书院。
眼看着已经到正月了。
这见不到赵景寒，宋明月是心中偷着乐。
真希望这个疯批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
等等。
似乎是遗忘了什么。
明月快哭了。
老娘的毒，还没解呢！
你可千万别死啊！至少把我毒解了，再死！
刚刚的话，全部收回！
正当她苦恼的功夫，江小侯爷走了过来，“宋三姑娘，过几日京城有个才艺比试，你去不去参加？”
才艺比试......
这又是什么鬼？
宋明月摇了摇头，有些尴尬道：“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她可没啥才艺……
蓝玉闻言回过了头，“江小侯爷还是别为难我家三妹了。我和四妹已经报了名了，至于三妹......”
后面的话虽没说，但那语调，分明就是在贬低她。
明月的嘴角抽了抽，“二姐，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帮我做决定吧？”
若是你如此不想我去，那我偏去！
气死你丫的！
蓝玉果真气的涨红了脸，“我这可都是为了三妹妹好。”
她瞥见江小侯爷正看着自己，脸色缓了缓，笑道：“是二姐的不对，三妹妹去或不去，确实应该你自己决定。”
蓝玉说完，心中暗笑。
若宋明月要去参加，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三日后的才艺比试，颇为盛大。
京城几乎所有的大家闺秀、富家公子们都会参加。
据说，那日，太子也会到场当主判官……
而才艺比的是六艺。
琴、茶、书、画、射。
原本还有一艺是插花。
可惜现在正值冬日，花的品种甚少。
便将插花单独拎了出来，放到了杏月再比试。
而那宋明月，除了会写一手狗爬字。
其余一样不会。
她倒是要看看，那日，宋明月要如何在整个京城权贵面前出丑。
——
趁着赵景寒连着多日没来书院。
江逸洲已经将座位搬到了宋明月前排......
宋明月当然没放过这个机会，每天向他请教写字。
宋雨见此一脸姨母笑。
这江小侯爷怕是已经坠入三姐的爱河了。
自己很快就多了个侯府姐夫了。
从此往后，他要多去拍三姐的马屁。
抱紧她的大腿，以后都得靠她了......
“啊切~啊切~”
宋明月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淦！
又哪个崽子在问候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