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时泽带王小山去了一所僻静的疗养院。
一路上王小山十分紧张，他害怕看到姜定华是缺胳膊断腿的样子，亦或是神志不清，扑上来找他们拼命。
这家疗养院条件还不错，围湖而建，绿树成荫，基础设施也挺齐全，四处的小路上，都可见患者被医护人员带着散步。
王小山四处张望，心神不宁。
秦时泽和他并肩走在一处，侧头打量他，“你很担心他？”
“我担心他干嘛！”王小山收回了视线，故作轻松地往后撩了撩头发。
青龙在一栋楼下等他们，带着他们笔直上了三楼。
三楼的最里间的单人病房，门口守着两个保镖。站在门外都能听到，铁器撞击的砰砰声。
“你们现在玩的什么套路？我告诉你们，什么招式我都不怕，有本事就杀了我！”姜定华的吼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王小山跟在秦时泽的身后进了房间。
姜定华看清了秦时泽，愣住了，没有再发出声音。
王小山从秦时泽的身后走出来，站在他旁边，打量姜建华。
姜定华一只手被铐靠在床边，他坐在一把椅子上，身上穿着干净的病号服，理着板寸。
他瘦得皮包骨，脸上还挂了彩，脖子和袖口露出的皮肤，都是伤痕累累的，没一块好皮。
但好在四肢健全，没有变残废。王小山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山山。”姜定华盯着王小山，轻声唤他。
王小山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没再往前也没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要和他单独说话！”姜定华被铐着的手，在铁床上撞击，怒视着他身边的保镖。
“老实点！你又找抽是吧？”旁边的保镖低吼了他一句。
“唉，你们这样我没法治，一个不配合治疗，你们又在这捣乱。”旁边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满地嚷嚷，“再要这样，你们就把他带走。”
“山山，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姜定华猛烈地扯着手铐，被铐着的手腕皮开肉绽。
王小山于心不忍，往前走了两步，“你别扯了，你胳膊想断吗？我又不聋，你这么说话，我又不是听不见。”
“呵呵，你心疼我？”姜定华前倾着身体，笑着看着他。
王小山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秦时泽很讨厌，姜定华看王小山那露骨的眼神，但事情总得做个了断。他搂过王小山叮嘱：“我们出去一下，你和他做个了断。但离他远点说话。”
秦时泽出门时，又扫了一遍姜定华周围，没有什么危险物品，才放心地带着保镖出去了。
医生见他们走后，把王小山扯到角落小声问：“你是患者的朋友吧？”
“嗯。”王小山点了点头。
“患者患有严重的偏执精神分裂症，而且拒绝接受治疗。你和他说话，尽量别惹怒他，劝他接受治疗。”
“好，谢谢医生，我知道了。”
医生走后，王小山坐在姜定华对面的椅子上，与他保持一米的距离。
“有什么话你快说。”王小山催促他。
“你恨我吗？”姜定华问。
“恨你有用吗？你也别怪秦时泽，毕竟他差点死了，抢救了几天才捡回一条命，他没让你牢底坐穿，没让你抵命，你就该知足。”王小山说。
“是你替我求情了？”姜定华在他脸上逡巡，想找出他在乎自己的证据。
王小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恨不得跳起脚把他骂醒，但刚刚医生让他别刺激姜定华。
王小山叹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耐心一点，“你父母很担心你，一直在宣沙找你，他们把你养大不容易，你配合医生治疗，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等身体好了，早点和他们团聚。”
“忘了我吧，也别再做偏激的事情，回京市去，好好过日子。”
姜定华轻哧一声，红着眼睛问：“忘了你？说得轻巧，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忘了你？”
“所以你需要接受治疗！”王小山提高了声音。
“我没病，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王小山噌的站起身，指着姜定华说：“你别逼我扇你啊！”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和个偏执狂争论高下。
“山山，你别生气。我知道我也有错，我后来想了很多，我那天真是太气愤了，才做出那种事情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姜定华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满脸懊悔。
“大哥，所以你应该接受治疗。”王小山无奈地和他强调。
“好，我答应你接受治疗。那你能原谅我吗？我出去后，你还能……”
“不能！”王小山斩钉截铁地堵住他的下文，“你把病治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的父母，为了你自己的后半生。”
“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王小山转身离开，走得干脆利落。希望余生和姜定华，再也不见，井水不犯河水。
在他们隔壁的休息室，秦时泽坐在沙发上，手上捏着一叠打印出来的新闻报道。
青龙笔直站在他跟前，垂目颔首，大气都不敢出。
秦时泽把手中的报道甩在他脸上，阴沉着脸说：“既然，你的眼睛长着没用，那就捅瞎了吧！”
“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愿意领罚。”青龙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一点也不服气。
联邦发起第一轮攻击的时候，秦时泽在重症监护室，靠呼吸肌和营养液续命；发起第二轮攻击的时候，他仍在昏迷之中；胡怀念被抓的时候，他却失忆了……
他又不知道上级的命令和联系密码，他能怎么办？
转瞬之间，战友们降的降，死的死，已经一盘散沙，早就无力回天了。再提醒他，只能是让他去送死。
秦时泽指了指他，惆怅地说：“我现在没工夫搭理你，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亲自剥你的皮。”
“您还去？”青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既然联邦一次一次发起攻击，可见早就识破了他经济间谍的身份，现在去，等于是去送死。
“战争还在继续，我这个主帅怎能退缩？”秦时泽眼里是爱国的信仰，是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如果他不回去夺回丰拓的控制权，那么国家将丧失芯片的定价权和话语权，甚至会让本国的芯片产业濒临绝境，对科技产业是致命的打击，损失不可估量。
如果他没有丢失记忆，早就把核心资产和重要机密转移过来，错在他，他必须要去弥补自己的错误。
如果他退缩，等于背叛了他的部下，他们不降也得降，只有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还有一线挽回的生机，昨晚他毫不犹豫地签了军令状，誓死扞卫国家芯片主权。
“青龙誓死追随您！”青龙眼里也燃起了熊熊烈火，挺直身板表明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