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水晶灯很亮，照着每个人呆若木鸡的脸。
楚承运一脸僵硬地转了转脖颈，神情恍惚。
垂着头，瞪大眼。
仔仔细细看。
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然后碰了碰楚闻朔的胳膊，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我是不是眼瞎了，不然怎么只看到了洞，没看到筷子？”
那么长，那么大的一根筷子呢？！
“操！”
楚闻朔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又抬头看了看梁景之，和看怪物没什么两样。
感觉自己的瞳孔都散了。
眼神儿都发昏了。
他实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梁景之，你特么是怪物吗？”
就连姜喃波澜不惊的眸子也终究掀起了几分涟漪。
看来，厄地还是限制了梁景之的实力。
这力量实在是太恐怖了。
换成是她，也没办法做到这个样子。
削铁如腐，斩石若泥。
梁景之眸子里含着笑，声音低醇中带着几分轻松，“不好意思，没控制得住。”
没控制得住。
也就是这还是潜意识控制过的力道？
众人：“……”
楚闻朔兴致起，也跟着如法炮制，拿着一根筷子，就往地面盯。
一声细不可察地“biu”声，筷子倒在地面上。
甚至还转了个几圈。
楚闻朔捂着脸，睫毛抖了抖，嗓子眼堵得厉害。
玛德。
人比人气死人。
他也控制不住，怎么他的控制不住就是筷子乱倒。
梁景之的控制不住，就是筷子没入地面。
“你消停会儿。”楚承运无语地撇了一眼楚闻朔，“别打岔。”
楚闻朔：“我没打岔，我就试试。”
楚承运真心实意的：“傻儿子还真以为试试就能成功呢。”
楚闻朔：“……”
楚闻朔默默生气。
楚承运气完楚闻朔，又看着梁景之，似乎在他身上看到古笑雯的影子。
“你很像你母亲。”
楚承运笑了声，眉眼带着记忆飘渺的悠远，
“你母亲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和你一样，身上有一股劲儿，敢闯，温暖又坚韧，带着独特的温柔与力量。”
“而我，安于现状，畏手畏脚。”
“后面就越走越远。”
“她后面遇难，那道鲜活的影子也没了，而我还在乐知天命。”
楚承运自嘲笑笑，
“我有的时候在想，什么东西有命重要，笑雯实在不值。现在想想，因为我做不到才觉得不值吧。”
楚承运拍了拍梁景之的肩膀，拧着的眉头微松，“我不拦着你，但是千万记得要注意安全。”
梁景之颔首，眼瞳里有漾开的光影，“多谢伯父。”
“我知道闻朔在几天在偷偷帮你查什么。”楚承运抬头，看了楚闻朔一眼，“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也会鼎力支持你。”
古笑雯遇难的时候，他年纪尚小，无能为力，现在必须护住她唯一的骨肉。
梁景之：“多谢伯父。”
他终究还是看轻了楚承运的胸怀，能够在十几年前顶着古家的威压，给予他藏匿之处。
又能在明知他要和古家叫板的时候，站出来表态。
已是难得。
“知足感也是一种幸福感，我母亲在遇难前，曾说最后悔的是就是没停下来陪陪我，陪陪父亲。伯父，你只是选择了另外一种幸福。”
餐厅里很静。
耳边梁景之的话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却坚决如铁。
楚承运感受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这么多年，他辗转反侧，纠结无法释怀的事情，就如晨曦破晓之光，慢慢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
“好好好。”楚承运按了按眼眶，“我活了这么多年，竟还是要你来宽慰我。”
楚闻朔闻言，略显嫌弃地抽了一张纸丢给楚承运，“别哭了，在晚辈面前好歹装一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家老头子会哭鼻子。”
楚承运：“？？？”
他眼眶刚湿润，现在眼泪就含在里面，尴尬地不上不下。
梁景之和姜喃对视一眼，也被楚家父子的怼来怼去的相处方式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楚承运大骂，“臭小子，现在敢挤兑你老子了！”
楚闻朔撇撇嘴，“说两句实话你又不爱听，就爱听刁曼语哄你，老男人。”
楚承运咆哮，“楚、闻、朔。”
“聊正事，聊正事。”楚闻朔连忙举手投降。
楚承运顺了顺气，又看向了姜喃，了解了梁景之的事情，另外还有姜喃找死的事情。
“之前对姜小姐多有怠慢，抱歉。景之去古家，你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跟去确实不合适。”
楚承运看着姜喃那副小胳膊细腿的模样，皮肤也是白的发光，完全没有练武者的魁梧和粗壮。
潜意识就觉得姜喃应该不懂异能，也不会异能。
楚承运循循善诱，“你音乐天赋卓然，不如留在楚家，我们照顾你，这样景之也能安心。实在不行，还有明院长。”
姜喃挺有礼貌的，“我还是决定去柯家。”
楚承运说话也直接，笃定的口吻，“你去不了。楚家的医术大赛邀请函都发了，姜小姐你没有邀请函。”
“没关系的。”姜喃懒懒散散接话，“梁景之用空间异能送我去。”
那般波澜不惊的语气。
楚承运：“……”
你是没关系的，不过柯家知道你要强行进入吗？
你考虑过柯家有没有关系吗？
“柯家人追求的是至高的医术。”楚承运语重心长，“不是艺术。”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医术”和“艺术”四个字。
姜喃摩挲着下巴，“我也略懂医术。”
“略懂不行。”楚承运好笑，轻飘飘扔了一句话，“略懂在柯家人眼里等同于不懂。”
姜喃：“……那我很懂。”
“……”楚承运。
最终，还是梁景之接话。
“伯父，阿喃医术确实不错，让她去柯家试试吧。”梁景之不疾不徐。
他和姜喃，从来都是相互成就的关系。
他相信姜喃。
姜喃也相信他。
楚承运拉了拉嘴角，笑了一声：“试试？试试就会逝世。”
梁景之：“……”
姜喃：“……”
场面一度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楚闻朔窝在一边，没骨头地说了一句话，“你不同意有什么办法，梁景之一个异能就把姜喃送出去了。你到时候连西北风都来不及喝。”
楚承运一个眼刀子过去，“……？？？”
一行人，被迫达成了一致意见。
“那什么时候走？”楚承运问。
梁景之回答：“就这两天。”
“这么着急。”楚承运皱眉，“那我马上安排准备一些必要的物资，你们到时候带上。”
姜喃站起身，“伯父，有些冒昧，请问可以借用您家的厨房吗？”
话题转得有些快。
“你要带点儿吃的走？”楚承运想了想，特别认真地给出了疑问，“你想吃什么，我请阿姨准备。”
姜喃噎了一秒，解释：“我想借用明火和锅，做点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楚闻朔：“？？？”
“用厨房做药丸？”楚承运目光一片呆滞。
他只听过厨房能做肉丸、药膳。
厨房怎么做药丸……
煎炸炖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