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到齐了。
大会议室里，贺国盛、孙长龙和郭建山三人坐在台上，台下第一排坐着许邦国、张来等领导班子成员，往后是各部的副级领导、还有二级部门的领导们。
台上三位领导互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贺国盛目光严肃地扫过台下众人，率先开口：“今天把大家临时喊来开会是因为我们刚得知一个消息，一个紧急又重大的消息，总部必须立刻采取措施。”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视线扫向贺厂长。
后者立刻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自己做好准备了。
贺国盛收回目光，放在主席台上的一只手微微拳起。
孙长龙看见了，就接着他的话说：“具体的内容听国家兵工厂的贺厂长给我们说明。”
被点名的贺厂长立刻起身，“是，孙副主x。”
“我补充几句，在贺厂长作报告的过程中希望大家能保持安静，有任何疑虑都等他说完了我们再讨论。”郭建山插了一句。
贺国盛也跟着接话：“郭部长说的是，开这个会就是让大家探讨的，后面有的是时间。”
底下的领导们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只能跟着点头。
孙长龙这才看向贺厂长，示意他开始。
“各位领导，上周我请假回老家伊市，碰巧遇到了东北特战队的大队长，他和我提起了一件怪事……”
贺厂长把子弹这件事的起源和重点都提炼了出来。
底下的众领导或震惊或惊惧，这个消息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炮弹，炸懵了所有人。
但大家心理素质极好，面上依旧平静，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
樊良圣此刻却如坐针毡，后背和手心都布满细汗，桌子下的双腿也微微打颤。
硬是靠着多年来的历练在支撑着。
郭建山听完贺厂长关于子弹的报告，见他还要继续说，就立刻出声呵道：“这件事的性质十分恶劣，弹药是军队最基本的装备，有关部门竟然敢私下做手脚，真是胆大妄为！”
说着目光就扫过军需部领导所在的位置。
樊良圣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这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就差直接点明了。
见郭部长发火，其他领导此刻心里有再多的问号也不敢出声，一个个都严肃地静坐着。
而突然被打断的贺厂长，目光闪了闪，郭部长这是在提醒自己吗？
孙长龙把大家的神色尽收眼底，清了清嗓子，厉声道：“这件事干系重大，必须要彻查！”
底下众人除了点头还是不敢出声。
贺国盛此时又看向贺厂长，“这件事是贺厂长最先发现的，不知道除了刚才所说的那些，还没有什么补充的？”
贺厂长看着他颇具深意的眼神，心里飞快思索着。
郭部长刚才特意打断了自己的报告，而现在贺副主x却又引导自己说下去……
贺国盛和郭建山、孙长龙三人望着沉默的他，心里都有期待。
他们相信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说。
贺厂长斟酌再三，试探道：“贺副主x，补充的没有了，不过我心里倒是有些疑问？”
“贺厂长请说。”郭建山立刻就接了话。
贺国盛和孙长龙的眼底也闪过一丝亮光。
“我在想那些替换子弹的材料从何而来，还有被替换的子弹又去了哪里？”贺厂长露出一副不得其解的神色。
贺国盛听完，当下沉声道：“这些的确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贺厂长闻言，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猜对了这三位的心思。
这两点他没有证据，作报告时不该明确指出，这也是三位领导给他的警示。
孙长龙见该说的都说了，就看向众人，神色缓和道：“针对贺厂长的报告，大家有什么疑虑都可以提了。”
众人虽然各有困惑，却还是沉默不说。
原先是上面三位发火，他们不敢，现在是身份不便。
“贺学成，你这个指责可不轻啊，你刚刚口头说得太快了，我很多都没听清，这么大事你就两手空空来了，也没有准备什么材料？”坐在第一排的郑老说话了。
他是两袖清风，所以什么都不怕，纯粹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
贺国盛三人一看就他这时候还敢出声，更加坚定了人选。
贺厂长听见这个质问，不知该怎么应答。
起先他一进来也在好奇，直到刚刚看见三位领导的态度，他才知道是报告后面的内容不合适。
“贺厂长递交了一份报告，我让张秘书拿去复印了。”贺国盛替他回了话。
郑老闻言，目光微微一眯就点点头没再说话。
说曹操曹操到，张秘书这时候敲门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材料。
他看向贺国盛，“副主x，你让我复印的资料复印好了。”
“嗯，发给大家吧。”
贺国盛轻轻应着，然后转向台下，“这份报告很详尽，贺厂长为了弄清自己兵工厂生产的子弹到底有没有问题，特意跑了几十个连队做调查……”
随着他的话，张秘书发完了报告。
贺厂长拿到报告，第一时间就往最后翻看着，果然少了矿山资源和出口问题的那两页。
其他领导拿到报告后，都很认真地看着。
樊良圣却一目十行飞快地扫完，心跳逐渐加快，就连双手都有些颤抖了。
郑老看完后又说话了，“这事很清楚，也没必要讨论了，直接让纪检部去查吧。”
被点名的胡庆国心头一震，整个人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从他上任纪检部主任以来，这是第一件他不想接手的案子，而且恨不得有多远甩多远。
张来也跟着接话，“是，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去基层连队查证一下就可以了。”
他一说话，台下有些领导就跟着点头，小声议论附和着。
贺国盛见此，看着台下众人开口：“有没有人对这件事有意见或建议？”
台下瞬间又是一片沉默。
“嗯，那就查吧。”孙长龙接了话。
郭建山也跟着道：“好，那就这么定了，请各委员和纪检部胡主任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被留下的几位神色都很平静，心里却各有思虑。
而胡庆国却双手冰凉，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个大难题。
离开的领导们也是心思各异。
樊良圣一路飘忽地回到办公室，门一关上双脚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走到办公椅上坐下，他抬手摸着自己的肩章，眼底一片绝望。
这一关，自己怕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