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新任大家长
“之前和你说过的吧？”藤本雄一郎笑起来像个熟透了的苹果，眼角皱纹不少，头发掺白，“美子要是长到现在，也应该和你一般大，坦白说，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美子。”
长到现在......酒井绿会了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冒昧地问一句，您的女儿她......”
“她十二岁那年去世了。”藤本雄一郎笑了笑说，“我对不起她。”
酒井绿默然许久，才轻轻开口：“节哀。”
“我相信她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等我操办完大家长的葬礼，就退休回老家，好好陪着美子。”
藤本雄一郎又笑道：“想必你的父亲也深爱着你，也为你而骄傲吧。”
酒井绿抿着嘴唇，目光闪动。
我的父亲......
她脑海中逐渐映出那人的影子，温文尔雅，面带笑容，后来又变得冷峻而严肃。
酒井绿想起来东京时第一次面对他的情景。
近十年未曾谋面，那个男人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便乘公务车离开，什么也没有说。
她当时刚来东京，无助得几乎快要崩溃，最后还是她的叔叔——也就是她父亲的大哥来了一趟，帮助她安排好了房子，还把家族信托基金的一部分给了她。
酒井绿回过神，看着地板，轻轻点了点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嗯，他......是个很好的父亲，我很爱他。”
只不过，是十年前的他。
“那就好！”藤本雄一郎说，“真羡慕你父亲，呵呵......”
这时，外面的动静大了些，好像有人在念诵经文什么的。
“金阁寺的主持过来了。”他仔细听了一阵，喃喃自语，随后，他站起身向门口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说：
“再等个十分钟，你就可以走了......”
顿了顿，他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对面衣橱前，从里面掏出一套崭新的黑色连衣裙和一顶黑色的女士礼帽，没有花纹，款式正当，似乎是葬礼专用。
“全新的，不嫌弃的话穿上吧，出去的时候方便些，不会惹人怀疑。”
......
酒井绿拿着那件连衣裙，望着藤本雄一郎开门离去，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站在黑道顶端的男人，竟然也有如此心酸的过去。
她呼了口气，整理好心情，连忙换好连衣裙，又戴上帽子和口罩，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这会儿正是花粉盛行的季节，戴口罩的人相当多，所以没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再等十分钟就可以走了。
对了！该给雨宫打个电话，他说不定正满世界着急呢！
拨通雨宫树的电话。
嘟——
嘟——
十几秒过去，仍然无人接听。
酒井绿皱起好看的眉毛，怎么回事，手机调成静音了么？
......
通夜仪式结束后，一般人员慢慢离场。
东城会所有核心干部，还有大家长的亲属们此刻都聚在大厅里。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守夜仪式。
穿着金色僧袍的中年和尚端坐在大厅正前方，闭眼默念《盂兰盆经》。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大家长生前笃信佛家，所以死后的葬礼也严格按照佛家礼仪举办。
藤本雄一郎和其他几位分部组长都跪坐在第一排，面色严肃，仔细聆听住持讲经。
几分钟后，住持念诵完毕。
接着，有专门的侍女端出了寿司和清酒，供在场众人吃喝。
这是举办方对送殡表达谢意之情。
吃吃喝喝过后，东城会的元老们终于走了进来。
他们不知追随过多少任大家长，是东城会最有资历的存在。
身穿黑色和服的老头子们在最前方的座位上坐好，最中间的那位开口道：
“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大家长......”
“作为东城会的大家长，他心胸广大，慷慨无私......”
“这笔仇我们势必会向近江联盟讨回来......”
说了两三分钟，他的目光顿了顿，望向在场众人：
“东城会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我们庞大的基业不能没有领袖......”
江口平八低下去的头猛然一颤。
终于来了，要宣布新任大家长的人选了么？
“所以，经过我们的商定，决定选在此刻公布新任大家长。”
老者看了看其他几位元老，彼此点了点头，终于目视前方，看着其中一人缓缓说道：
“藤本，新一任大家长......就由你来担任吧！”
藤本雄一郎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些许困惑。
不该是这样。
昨天他和几位元老提前通过气，选定了另一位同样是分部组长的人担任本部大家长，也选好了他的接班人。
可是——怎么突然变卦了？
他的本意绝对不是担任什么大家长，他已经厌倦了黑道组织中的尔虞我诈，想把最后这段人生挥洒在对女儿的思念中。
元老们的目光中透着赞许和欣赏，在场众人不由得鼓起掌来。
唯有江口平八暗自捶地。
可恶......真的是这个混蛋！
让他当上了大家长，我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么？
趁今天逃走算了！回老家当一名卡车司机......
江口平八仿佛能想象到——如果继续留在东城会，他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然而，老者并没有说完：
“既然，藤本当选了大家长，东京分部组长的位置也有了空缺......那么，就一起宣布分部组长的新任人选好了。
按藤本之前的提议，分部组长——由江口平八担任！”
我......？！
江口平八猛然抬头，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竟然由我来担任分部组长？
“江口。”老者微笑，“请继续努力。”
“是。”江口平八微微点头，还沉浸在恍惚的情绪中。
“好了，请大家继续守夜......”
老者又开口说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身体一软，整个人向后栽倒在地，意识还清醒着，但身体几乎没有任何知觉，连话也没力气说出口。
不止是他。
只听见连续好几声沉重的闷响，大厅内所有人都一齐栽倒。
众人心中纷纷升起一个惊恐的念头：
自己中毒了！
与此同时，一声“砰”的震响。
一辆重型卡车撞碎了木制墙壁，直直地闯进来。
除了司机，大概七八个人持枪从卡车上冲了下来。